听到汪渚牺牲消息的时候,薛昊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他只觉手里握着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一只散着寒意的冰块,冻的他每根手指都在颤抖。
电话那边的冯于远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哥在出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你要不要来看他最后一面。”
“好,我去。”他尽力用平稳的声音回答道。
撂下电话的时候,薛昊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刚刚那句话抽光了。双腿肌rou像是松了劲连站都站不住,他只能靠扶着机场大厅的墙壁撑住自己的身体。
这是他归国后的第一天,却是他这辈子最黑暗的一刻。
本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渚哥毅然回国,却在下飞机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薛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掉了,攥紧胸口的衣服抽泣着。
从考上研究生之后,他几乎就失去了渚哥的消息。在他们六个人的群里,除了成天刷屏的白羽,李星辰和郑天翔的消息在毕业后都少了许多,更别提本就不爱说话的冯于远了。
这些薛昊都可以理解,毕竟大家都各自去了新的地方,各自结识新的朋友。在生活都没有了交集的情况下,难免会少了很多共同语言。
但是汪渚,他的渚哥是真的失了联。除了逢年过节还会躲躲闪闪的和他们发一小段视频外,汪渚就像是刻意避着他们一样开始淡化他的存在感。
在这种形式持续了三年后,在他研究生毕业的那年,他们的群终于冷了下来,甚至不拉到聊天记录最下面都会忘记这个群的存在。
虽然这三年,薛昊拒绝了很多无论男女的追求者,也和家里惨烈的摊牌出柜成为了一个自由的人,但是他依旧想念着他的渚哥,想着自己终于能够回去的时候,事与愿违,他的导师向他引介了国外的博导,希望他能够继续到国外深造。
那个晚上,他拨通了汪渚的电话,本以为又会和往常一样是忙音,最后却听到了他渚哥憔悴的声音。
“你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是汪渚给他的选择,或是给他的命令。
“可是我想回家。”三年过去,薛昊也不再是曾经那个顺从一切的小虎了。
“你都开始不听我话了,那我要你回来干什么?”汪渚的声音在那面很恬淡,“要是你选择放弃学业,那我们之间就此断了也好。”
“我才不,我绝对不!”薛昊主动挂了电话。他很生气,很暴躁,他觉得汪渚一定是有了新欢才会抛弃他。
也是,三年的分开,又有几个男人能忍的住身边的诱惑。更何况宿舍的大家都优秀的像是一盏盏灯,永远都不乏扑火而来的飞蛾。
平时的时候他也总在想,小白现在会不会找了新的对象?天翔是不是又开始约炮了?
至于冯于远……
在想到冯于远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清醒。他知道以冯于远的性格绝对不会背叛渚哥,也不会离开渚哥。
冯于远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做不到?
带着这样决然的心情,他最终乘上了去往德国深造的航班。
这一去,就又是三年过去了。
现在,27岁的他搞定了一切的学业,搞定了一切的后顾之忧,带着满满当当的学历和论文回来了,他觉得自己终于算是给汪渚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觉得自己终于不会给渚哥做狗丢脸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样炸雷一般的消息。
渚哥,我的渚哥。
为什么?
机场的人来来往往,有人注意到这个高大的男人靠在墙边抽泣,但也仅仅是注意罢了。
生活从来都是艰难的,每分每秒都有人在为了什么而情绪崩溃。你从来不知道这个带着笑意的女孩会不会曾为了外公的去世彻夜哭泣,也不会知道那个背着双肩包的小个男生刚刚从HIV感染的Yin影中走了出来。
没有路人会知道,薛昊的一生寄托,他决定好了要托付终身的挚友,伴侣和主人已经走了,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
擦干眼泪,他出门乘了出租车,直接赶赴冯于远提供给他的地址。
“你先来我们家,等会我们一块去看他。”冯于远给他发了短信。
薛昊已经很久没回过长沙了,但在出门的一瞬间他还是闻到了这座城市熟悉的味道,在种种记忆都被勾起来的情况下,汪渚牺牲的消息也就让他愈发的空虚。
他是在去德国的第一年得知汪渚实际上也参了军的消息。就连冯于远都不知道这件事,汪渚一直都把口风压的死死的。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薛昊恍然大悟。也难怪会有种失联的感觉,部队对手机的管制好像确实是蛮严的。
和冯于远走的陆军方向不一样,汪渚走的是武警口。在这后三年里,薛昊还听说他提了干。至于对方到底是怎么转来湖南武警总队的细节,他就完全不清楚了。
在事业上升的阶段,在人生最美好的时间,一切都如此的完美。薛昊为汪渚而自豪着,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