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追随大王得早。”谭厉清简洁地说。
米娜没有说话。
几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胡乱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间。仆役进来问道要不要摆饭。
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也都是认得承钦的。她们不肖多问,知道他来必定是找齐玫有事。因此几个人一起把他往屋里领,一个给他打帘子,另一个先进屋向棠棣悄悄说道,“国师来了。”
类似的话,谭厉清听得多了。因此也不甚在意,只是略微客套地说,“言重了。不敢当。”
谭厉清极有可能是一个祸害,一个非常厉害的祸害。倘若当真如此,那他极有可能为害齐且末,为害五台大臣,甚至为害商丘百姓。真到了那一天,在这商丘城内,除了齐玫,还有谁有足够的权柄压制他?
他惦记着谭厉清身上的黑气,怎么也不放心。方才他在屋里坐着的时候,左思右想,觉得这事无论如何都要让齐玫知道。
没有了。承钦想。反正他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
齐玫脸上犹自带着笑意问向承钦道,“国师,怎么这个时候来?考评如何了?”
或许是承钦打量谭厉清的眼神过于露骨,谭厉清本人稍稍转过头,和承钦两个人来了一个四目相对。
“当真?”彭方惊讶地说道。显然,他也不知情。
承钦对他们的问题没有兴趣。事实上,他根本没在听。从谭厉清一进门开始,承钦就觉得他并非常人。此“常人”不是根骨奇佳,适合习武的非常人,而是承钦看见,谭厉清身上有一股黑气缭绕,那黑气带着红光,不时地向外迸溅。
承钦一贯非常谨慎机敏,他立刻应对道,“我第一次见州史,只觉得通身的气派,好生威武,一时间看住了。失礼失礼。我心里止不住敬仰,因此大胆问一句,不知道哪里钟灵毓秀生出州史这样了不起的人才?”
他来到赵王宫。
“臣上午见了北州州史,觉得有一事非常奇怪,心里放不下。因此特意赶来禀报大公主。考评那边有其他几个人在,不妨事。”承钦说道。
说起话来。田朴问他何时来的商丘,现在哪里住着。建达问他如何来商丘,路上如何走的。绝口不问北州的粮食、税收、瘟疫等正事。
年纪小的没经历,倒不觉得怎么样。田仆、建达他们这些老资历的,听到谭厉清这话,不由得想起齐且进刚没了的时候,他那几个儿子和他同胞兄弟之间为了王位倾轧斗争的事情来。那时候斗得你死我活,多少人丢了性命,何等的惨烈。朝中大臣各有各自支持的人选。齐且至算是人气高的。而齐且末,出生得太晚,生母身份既不高,又生下他不久便去世了,因此正应了他的名字,人气排在最末。
曾沭说道,“所以说大王器重州史呢。州史与大王是旧时情谊,别的那些比不了。”
正在与谭厉清扯闲话的田朴停了下来,问承钦道,“国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这两个人的提问给这次考评定下了基调,后面的人,同样只是问一些生活琐事。根本没人提及谭厉清去年的工作情况。
承钦在米娜身上也看见过类似的气息。缭绕在米娜身边的气息是金色的,凌厉无比。承钦第一次见的时候,活脱脱吓了一跳。毕竟那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半大孩子,穿得破破烂烂,身上都是泥巴和结痂了的伤疤。外表上当真看不出来她竟然有这等厉害。然而,米娜厉害归厉害,妖异二字和她却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谭厉清不一样。他身上的黑气,让人脊背发凉,似乎里面蛰伏着什么嗜血的怪物,用一种狩猎的姿态,随时等着趁人不备咬一口。
“臣担心北州州史为害大王。这位州史臣原本没有见过,不了解他的情形。今日初见,发现他竟然是通巫术的,而且本领不小。会些巫术原本没什么,臣自己也略懂一二。只是巫术也分一个正巫和邪巫。这个北州州史身上,一股凶煞气息。只怕走得不是正道。”承钦回答。
“国师客气了。我黑山出生。”
太奇怪了。承钦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齐珊问道,“你们说的这州史,是谁?”
齐玫回答
承钦是经常走动的,守门的侍卫全部认得他。见他进宫,也不看绿头签,直接就放他进去了。承钦直奔齐玫的书房。刚到院子里,就听得里面一阵笑声,热闹非常。
他这短短一句话,触动了一些人的心肠。
那时候,就只有谭厉清与他要好。
非常妖异。
齐玫说道,“他不至于为害大王。他从小和大王是至交好友。绝对不会做忤逆大王的事。”
承钦趁着这个功夫,悄悄出去了屋子,离开言台,往赵王宫的方向走去了。
“什么事?”齐玫问道。
承钦进屋以后,见屋子里不只有齐玫,还有齐珊和米娜。几个人之间气氛轻松,显然方才说了什么开心的话。
曾沭笑着柔声说道,“国师怎的不知道这个?州史是大王至交好友,两人青年时在黑山史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