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齐玫,赵国商丘,忆往事暗定人选,吃宴席把盏言欢
散了晨会,齐玫回到书房里继续看当天送达的文书。她批阅的速度极快,通常大概扫一眼就能够迅速剔除一份文书当中的废话。
这些臣下写东西讨厌得很,华丽的辞藻那么多,绕来绕去说不到重点。不知道是谁给他们造成了这种误解,让他们觉得写奏表的用词越佶屈聱牙越好,奏表的造句越云里雾里越好。直把人绕得头晕。
如果真的逐字逐句看过去,三个齐玫也无法一天之内看完这么多文件。今天的看不完,明天新的奏报又该呈上来了。
齐玫全神贯注地一份接着一份批阅着,整个书房里一片寂静。在工作的时候,她最讨厌被人打扰。因此小丫头们都守在外面,谁也不能进来。棠棣守在距离齐玫一步的位置,和她一起忙碌着。这两个人之间有种非同寻常的默契。棠棣把尚未批阅的文书全部按照齐玫喜欢的顺序排列:影卫的奏表放在最上面,太尉府的其次,五台最末。批阅好的文书,齐玫随手就放在桌案上。棠棣知道应该怎样整理。她清楚这些文书中的哪类应该放在哪个木盘里,那个木盘等下要送到哪处。她们两个人有条不紊地配合着,很快,未批阅的文书就剩下最后一本。
这本文书由建台书达余孟所呈,语言非常简练,废话几乎没有。大概内容是说,前段时间流民聚集在商丘,搭了不少小棚子一类的临时建筑栖身。前段时间住在里面的流民比较多,因此没有清理。最近这些人大多已经撤离。因此建台有计划拆除这些窝棚。余孟带着几个手下实地勘察了一下。棚子很好拆。但是,他们在勘察过程中发现不少腐烂的尸体,老鼠也非常多。余孟恐怕爆发瘟疫,因此上书请求在棚屋附近一带排查疫病人群。
建台顾名思义主要负责工程建设之类的事务,瘟疫一事,其实并不在建台的工作范围内。这份奏表,多少有点管闲事的意思。
齐玫还没来得及细想多管闲事的那部分。疫病已经吸引了她大半的注意力。商丘城内爆发过一次小规模的瘟疫,幸好发现及时,控制住了。
然而荒年还没有结束,商丘也并非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孤岛。以慎而又慎的心态预防是对的。发现苗头立刻排查总是避免损失的最好方法。齐玫用朱砂在文书上批道,着国师协理。
最后一份文书也批阅完毕。
齐玫稍微松了口气。这份疫病的奏表写得不错,是哪里呈上来得?
齐玫再次看了一眼奏表开头。
建台书达余孟敬呈。
余孟?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
齐玫把文书合拢,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把奏表递给棠棣,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肩膀,状似无意地对棠棣说道,“棠棣,近夏老家的重孙里头有没有谁在商丘做事?”
棠棣把文书在对应的木盘里放好,略微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前阵子恍惚听谁提过一嘴,说十九郎去了建台。”
“就是晴姨家的那个十九郎?”
“还能有谁。就是他。小时候珠娘还带着回来,我见过他。怯生生的,十分挑嘴。不管给吃什么好东西都猫儿一样地只挑两三口。偏偏就爱吃鱼。好巧不巧他还姓余。”
“余孟是不是?”
“可不是呢,就是他。”棠棣回答。
余孟,对上了。
如此说来,余孟和齐玫还有点亲戚关系。余孟的姥姥实际上是齐玫的姨母,名唤关晴。只不过晴姨母去得比较早。她去世后,生前的丈夫续娶,与齐玫这边就隔了一层。再加上他们全家常年在外埠,两边的来往就更少了些。
齐玫想起了些什么,问棠棣道,“先前晴姨的丈夫,叫个什么来着?”
棠棣说道,“姓腾,名骞。姑娘怎么忘了?那会儿他不是还有个绰号儿叫都是马。他家在格里那边养马,还起了这么个名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里马多似的。”
齐玫噗嗤笑出了声,说道,“这绰号起得。”
齐玫确实不太能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位亲属。那时候她太小了。
她对腾骞的初印象,实际上来自于从前辅佐母亲主政的时候。
关阳摄政的时候,齐玫时常要为母亲过滤文书。所有呈上来的奏表她先批阅一遍,草拟处理意见,写在奏表空白的地方,供母亲批阅时参考。因而,大臣们的奏表她全部看过。他们那时候就非常喜欢说废话。齐玫拟批阅意见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批复说,少写废话,简明扼要就好。这样说得次数多了,他们大约也揣摩到了君上的喜好,写的东西稍微流畅了一些。齐玫看起来也就舒服些。
某天,一份简洁凝练的文书引起了齐玫的注意。这份文书为了治理洪水而写,行文流畅,言之有物,提出的应对措施非常接地气,不仅考虑到泄洪村庄的地形地势,更提出了村民迁徙安置的可Cao作方法。齐玫在草拟完批阅意见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留意了一下这位大臣的名字。只见卷首细如蝇文的小字写道,太尉府左军书腾骞。
这是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