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开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和燕成秃噜秃噜说那么多,大概是火上心头加之气氛使然吧。
老实说,这事她是真的想了很久。从一小点到及笄,这想法就一直在脑子里飘,后来又加上想帮虞清平一把,这念头...更是越飘越来劲。
陆开想“大逆不道的哪是虞清平啊,是她陆开啊。”
要说起这当今皇帝,大虞普通百姓都能夸上一句明君,那些个文臣也得涕泪横流的道上一句真龙天子。
但朝中武臣,大概都得在心里骂上几句脏话。
重文轻武,实则昏庸。
天启纪年始,朝中文臣彻底大换血,武将虽多半折损边疆,但新皇却没有招贤纳能的打算,死死把着剩下的兵力丝毫不松,俨然一副皇家天下的样子。对战死沙场的武将也没有追封,换句话来说就是“不想让死人的名号比天子响”,末了便以赏赐金银珠宝草草了了事。
而陆开她爷爷,伯伯,堂哥,就属于那“多半折损”一挂。
这对陆家来说,绝对算得上是灭门之灾了,男丁一个没留下,陆家正房只剩了个女娃陆开。不过一朝,位逼丞相,武官之首的陆家凉了个彻底,陆家满门女辈的心也凉了个透。饶是陆开从小没心没肺也是哭了个昏天黑地,哭完却又被nainai婶婶拎起来教训“陆家儿郎流得了血汗,流不得泪,就算剩最后一个陆家人,也要护着大虞的天下。”陆开说上一句“我非儿郎,女儿如何从军”便又会被好一顿训。
虽然她从小就被拎进军营里练着,但当时是因为早产身子骨不好,练练让她结实那么一点,并没打算着从小抓起,长大从军。说实话,陆开当时对打打杀杀是真的没什么兴趣,女儿家,纵使年幼也是爱美的。天天摸爬滚打,谁喜欢?但为强身健体,当时练也就练了。但现在要她学武从军,她如何肯?
陆开从小逆反心理就重,用她爷爷话来说就是“天生反骨”,通俗点说叫“欠抽”。好话说着哄着还有用,越是逼着逆反心越重。当时她也晓得家仇国恨已然牵连,为报家仇,必平国恨,她是一定要担起这份责任的。但nainai婶婶说的话实在强硬,仿佛她一个摇头便是不忠不孝,陆开火气上来了闹了个一溜八开。有多大?整个定都都是满城风雨,在背后指指点点,说陆家家门不幸,说陆开天煞孤星,克死亲爹亲娘不说还克死了了陆家满门儿郎。
“放狗屁,”陆开当时这么想,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什么天煞孤星,周易尚不Jing通就学人家算命了,多大脸。
陆开的日子是不好过的,但仿佛任谁都觉得她再快活不过,大虞定都百姓这么觉得,nainai婶婶也这么觉得,就连燕成都觉得她心大不会把这点指指点点放在心上。
哪个十三四岁女儿家想的不是红妆罗裙?为何她就不可?陆开不懂,也不理解不了陆家对大虞的誓死衷心。
她闹,她争,她不从。便是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可这是什么道理?
世上哪来的这般道理?
陆开闹得声势最大的时候,是离家出走,全城“通缉”。
她仗着身手好翻出墙头去了城里草市,草市夜夜不休,铺子也是灯火通明。
这家茶铺有戏法,那家酒馆有变脸,糕点铺子里还有女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小调。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拿着银子东逛西逛玩了个痛快,但也只那么一天,第二天就被拎了回去。
她的画像贴了满城,仿佛她是哪个万恶不赦的杀人犯,命脏的过分,所以赏金也高的离谱。
陆开在祠堂里对着满墙的灵牌跪了两天,不吃不喝,命都险些去了半条。
她跪在蒲团上,脑袋嗡嗡的响,只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为什么非她不可,为什么她要承担天煞孤星的骂名却又不能怨恨?
她仿佛行尸一般踉跄的被抬着去了主厅,堂上还挂着开太平的牌子,陆开跪在地上,只觉得可笑至极。
抬头看着nainai有些陌生的脸,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她或许的确算得上是个天煞孤星吧。
陆开已记不清那天的训斥了,可能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吧,听着太过无趣,也就没有多深的印象。
后来当然就顺理成章的被丢进了军营。
和女兵住,训练量比男兵大。
陆家功法一向传男不传女,今却不然了。陆家直系就剩了陆开这跟独苗苗,虽是女丁,确是陆家重振的唯一希望。
心法功法陆老太太给了全套,陆开练的十分顺当。想来也是,陆开爷爷尚在的时候总是感慨陆开为何女儿身,不可修炼功法,为陆家添彩。说来说去,终归一句练武奇才,却生错了性别。
兜兜转转,陆开到头来也没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第一年,打服了发小燕成,第二年,让营里的兵油子也不敢招惹,第三年,营中比武未尝败绩。而第四年,只是一次出巡,却在烟火盛宴人堆堆里,一眼瞧上了虞清平。
陆开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