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这一席话说完,栖钰是第一个说他不要脸的。
而南海菩萨搂着小美人在一旁憋笑得很辛苦。
尹寒试图挽回些形象:“我知晓是你门中人,还花了两百年修为给他疗伤的。”
栖钰唇角扬起——
栖钰仍记得南海菩萨邀他去赏荷花,虽然明知是去赏唯一一条锦鲤的,但正好在浮黎宫待得也快长毛了,就欢欢喜喜飞了过去。
分明那时绝情道还是好好的。
在此之前,从不知何为爱,何为心动,何为羁绊,他栖钰仙尊清冷孤高惯了,觉得如此不错,就一直清冷孤高着,却并不是没有心。
只是那日飞向南海,见锦鲤池中明晃晃的一抹红,就已经心口隐隐作痛,
当真极好看的红色,天边晚霞没有它明艳,只知这样的颜色,大约是他缓慢流出心头血,
不知是何样的妖Jing,不知是怎样杰出的造物,浸shi的墨发紧贴白玉一样的肌肤,极黑极白极红,灼眼犹如出世红莲一般妖娆,薄如蝉翼的红衣因沾水而近乎透明,这样紧密地贴近曼妙的身体,
宽肩窄腰,犹如剥壳鸡蛋一样细腻如羊脂的肌肤,因墨黑色的发丝而更为白皙,因为猛然飘上来的缘故,大半个背部裸露在空气中,如同美玉上的柔和起伏,就像隐匿在柔美中的一点点力量,像吴人出水图里的一点转折,秀腰身,乱山昏,宛若血色靡丽的玫瑰上一点夺命的荆棘。
再往下,是柔美的腰线,一路延伸至清澈湖水,纵使世间千家万家的丹青画笔也道不出的旖旎辗转,腰间两点在隐隐水光看不真切,如同猫儿的爪子一样挠着心肠。
知道仙尊在想什么,
栖钰仙尊在想:洛神可还有他万分之一好看么?
定是没有。
痛……好痛……栖钰快飞不稳了,是万箭穿心的痛楚。
而湖中美人,偏生看向了他。
多美多妖娆多绝世多倾国倾城的人物啊,何为惊鸿一瞥,何为举世无双,何为勾心摄魂,何为执笔写不出,何为丹青描不像,万千生灵因它黯然失色,何为将世间一切华丽词藻送给他都成了亵渎,何为无论怎样的爱慕都成了理所应当,何为庆幸所能活着,才见如此的美丽。
浓郁如子夜一样的黑贴在最细腻的白上,缱绻如斯是说不出的绕指缠柔。眉是远山黛,眼是清澈湖中水,水又是眼波横,山又是眉峰聚,只此一眼,万千山水此间起,若是无情亦有情,软烂红尘艳艳缘浅又情深,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水光潋滟,多少情愫归此处。
左眼下一点红,左耳下红绳于雪肤。
湖水,自面庞落下。
粉面红光衬,朱唇绛色匀。
若能拥有你……该多好……
一瞬而已,莫大的痛排山倒海而来,栖钰喷出一口血,直直从天上落下。
万万年修行,呕心沥血的万世功德,一身清俊冷情,毁起来竟这样容易。从未如此狼狈过,已经是凡人的rou身经受不起这样的坠落,几乎是周身骨头碎得彻底,奄奄一息,将死之人。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的绝情道,万万年的道行,破了?
就这么,没了?
不断吐出大口大口的血,疼有多锐利,喜欢得……就多确切。
喜欢……
爱……
多么深刻的疼也骗不过疯狂跳动的炙热心脏。
自第一眼,甚至看不太确切,就那么那么爱你……
墨发红衣的人物,一步步从冷澈湖水中走来,鲛绡红衣紧贴肌肤,墨发如妖亦如魅。
不,不要看……
栖钰把头埋进臂弯,张皇失措,不要看,不好看,刚刚摔下来时脸破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风光霁月的仙尊了,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相的凡人,不要看,求求你不要看。
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栖钰是多么希望他们不是这样的场合见面,哪怕是哪次宴会也好,哪怕是怎样都好,栖钰都不想要这样狼狈的自己遇见如此美好的人,他应该乘云而来,再和他夜晚里喝上一坛好酒,而不是落在泥潭里,这么多的血多吓人。
“从天上落下来了吗?”是非常好听的声音,那么温柔,像春天三月和风拂柳。
栖钰不想作答,甚至明知这人已经走进,再怎么想仔细看看他的模样,也不愿抬头。
“小神仙,你是……绝情道……”
依旧不说话,只是红着耳根。
绝情道是天道最庇佑的道法,几乎毫无破绽,只是一动心,就能让人变成一个半死不活的凡人,
既知晓是修的绝情道了,定也知晓自己喜欢他。
这么一想,脸也滚烫的。
“小神仙别放在心上,尹寒长得那么好看,喜欢尹寒不怪小神仙的。”
尹…… 寒……
魔尊,尹寒?
尹寒,尹寒,栖钰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