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半个月前问曲铭心,对于今后的人生是如何规划的,他一定会笑着沉默很久,然后告诉你,他会一直留在部队里。
他非常英俊,是那种放在娱乐圈都会属于佼佼者的那种英俊,他的眼睛不大,但非常深邃,他的眼睛总是含笑的,带着一丝洞察人心的狡黠,和坦然的自信。
关于今后的路,曲铭心偶尔开玩笑的说过,如果他能活到退休那天,他会找个僻静的小村庄种水稻。
平心而论,曲铭心是个没什么大追求的人,他18岁入伍,后因能力出众进入某特种大队,从此开启自己传奇的一生。
他也曾想过,如果他能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了,那么可能等他老了,他的军装上会有各色的勋表。他有小概率能扛上一颗金星,当然大概率是他止步于两杠四星,但他无所谓这些。
他的梦想始于部队,他的梦想也在部队里实现。他在某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山区里认识了一群人,他跟这群人喝酒谈天,跟这群人出生入死,跟这群人畅谈理想抱负,也和这群人交换着信任与生命。
他以为自己生命的意义就在那支部队里,他会永远留在那里。
半个月后,曲铭心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来自他一个很久没见但关系一直很好的朋友,也来自于他的一位恩师。
因为这封信,曲铭心这将近十年的快乐充实的人生戛然而止,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然后做出了让他一生都会为之痛苦后悔的决定。
他离开了部队,离开了他的天堂。
当他背着硕大的行军包走出宿舍的时候,他看到那些朝夕相处了数年的兄弟们个个都红了眼眶。那些流血流汗都不流泪的汉子们瞪着眼睛抿着嘴,站在那里抱头痛哭。那是曲铭心生平第二次在人前流泪,他哭的丑极了,一群铁打的汉子就那样互相抵着额头,眼泪替他们诉说了所有的不舍与悲痛。
宿舍到驻地大门不过一公里的路,他们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当曲铭心终于踏上军用吉普车的时候,他的眼睛已经肿的像两个馒头。
他站在车里,遥遥地望着,穷尽目力,也只能眼看着那个承载了梦想与汗水的地方逐渐变小,最终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终于离开了那里,那个他当做生命去热爱的地方,那群他当做亲人的兄弟。
从此以后,他再也回不去那里。
没有人知道,某神秘的特种大队少了一位副队长,但有很多人知道,一个月后,唐平市市公安局,成立了全国第一个特别侦查处。这个侦查处的成员全部由市公安局局长罗培风挑选,而空降过来担任处长的那个人,名叫曲铭心。
曲铭心看着那崭新干净的办公室,和办公桌上自己的名牌,垂下眼眸,对着自己笑了笑。
有的时候曲铭心觉得自己像颗树,他扎根在那支部队里,汲取营养和阳光,茁壮的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但突然有一天,有人用电锯把他拦腰砍断,扛着他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然后告诉他,你需要重新在这里扎根,继续长成一棵足够强壮的树。
他很疲倦,也很难过,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于是他只能坐下来,告诉自己,继续加油。
特别侦查处的创立初衷是针对越来越多的高智商高科技犯罪,以更短时间更低成本更少人力侦破犯罪维护治安。为保证效率,特侦处直接听命于局长罗培风,同时处长拥有请求其他单位协同作战的权力。设立这样的单位,对于一向等级制度森严的公安体系来说,是一次相当大胆的尝试。
而特侦处自成立以来,顺利解决了无数大案奇案,既狠狠打了那些认为特侦处没有存在意义的人的脸,同时也为公安系统的社会公信力的提高做出了杰出贡献。
……
2019年4月4日早8点 唐平市公安大学正门前
曲铭心接了电话就一路赶了过来,大学正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曲铭心停下车,掏出证件冲着看守的警察示意。
没等看守的警察抬线,校门里便冲出来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他胡子拉碴的,直接大步走过去把曲铭心从他的吉普车里拽出来。
“什么情况?”曲铭心看着那人疲惫的眉眼,跟着他一路往前走。
那人是唐平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叫姜植,因为理论上来说与曲铭心平级,办公室在同一层,所以交往也格外多些。
姜植一路把曲铭心拉到学校里面没什么人的林荫路上,才用大手搓了搓脸,倒不急着说话,先去曲铭心口袋里扒拉烟盒。
曲铭心替他摸出来,又敲了根烟出来给他点上,看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吐出来,才有些哭笑不得的问他:“现在能说说情况了吗,姜大队长?”
“唉,蹊跷的很。”姜植叹了口气,“死者是公安大学大四的男学生,叫郑双,马上该毕业了,结果昨天晚上死在宿舍中间的公共洗手间里。两个学生今天凌晨发现的,给我们打电话。”
“怎么死的?”曲铭心问。
“被勒死的,尸体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