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弯刀
李逸飞施施然一抬手,止住了田家掌柜将要说的话,径自问道:“人呢?”
田家掌柜弓着身子,谦卑道:“公子随我来。”
宋誉宁也跟着李逸飞走了进去,才发现这田家药铺外面看着狭窄逼仄,里面却甚是宽敞,药柜子多得数都不数清,曲形的木柜放置了杂七杂八的各式东西。田家掌柜引着他们都了一扇竹制的屏风前,说道:“这就是公子要找的人。”
李逸飞站定,问了掌柜的一句:“是受的掌伤?”
田家掌柜的点头称是。
闻言,李逸飞推开了屏风,只见到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身上盖着一床陈旧的棉被,面色苍白,双唇呈现青紫之色,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裳,如同被人遗弃似的。
女子瞧见李逸飞等人,顿时柳眉倒竖,瞪向他们,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掌柜的刚要替李逸飞说话,李逸飞就自报家门,说:“在下是本地的一户人家家主,家中失窃,因此连夜在找蟊贼。”
女子咳了一声,紧锁的眉头仍然没松开,睃向李逸飞问:“你看我想蟊贼吗?我刚受了伤,又怎么会去偷窃?”
李逸飞道:“还请姑娘勿怪,那蟊贼正受了我一掌。”
女子一听,惊诧、怨愤、羞赧之色浑然现于脸上,怔怔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蟊贼?”
李逸飞不否认,而是说道:“俟在下验过伤,就知道了。”
“你这人!”女子想来是教养甚好,一时竟找不出骂人的话来,若是让了柳英荷来,怕是三天三夜绵绵不绝的话语,也能雄辩滔滔地说出口。只是,良家女子又为何会夜半三更独身一人来到药铺寻药治伤呢?
宋誉宁站在近旁默默地沉思着。
女子又道:“男女授受不亲。”
李逸飞施礼道:“在下虽是一条粗鲁汉子,却也是知道男女之防的。稍后请人来...”他一语未了,就听到柳英荷嫣然,主动请缨道:“我略通岐黄之术,不若让我瞧瞧。”
柳英荷走到女子边上,笑问:“我不至于男女授受不亲吧?”
女子没有否认,柳英荷往边上一坐,纤细的眉毛往上一挑,然后捉过女子的手腕,三根手指探在女子的脉络上,随后又瞧了瞧她的面容,女子的额头伤虚浮着一层汗,触摸她的手腕之时,能感受到shi意,显而易见,她是因为受掌伤而若此。
柳英荷转首向李逸飞道:“左沉而右浮,不是背后受伤,是肩头。”她斟酌道:“我记得你们方才说,击中的是那黑衣人的后背,那她就不是。”
李越挤到前面来,问:“你有没有看错?”
柳英荷哼了一声,说道:“我把脉的时候你还在喝...”她斜觑了一眼躺在旁边的女子,就没有说下去,道:“反正不可能有错的,不信你自己来诊一诊。”
李越才要反嘴,李逸飞就拦住了他,说:“柳姑娘好心,李某焉能有不信之理。”转而对女子说道:“在下失礼了。”他抬眼对掌柜的道:“这位姑娘的医药钱都挂在我账上好了,等她病愈,你到府上领钱。”
掌柜的堆着笑,答应了李逸飞的话。
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回李府的路上,李逸飞睨见宋誉宁和肖楚客两人在说话,就问道:“你们俩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宋誉宁疏朗一笑,道:“在谈论刚才的女子。”
李逸飞停住:“刚才的女子怎么了?”
宋誉宁冲着肖楚客一笑,对他说道:“你看,他果然不知道。”
李逸飞问道:“不知道什么?”
宋誉宁摇头晃脑地走到前面一些,说道:“那女子是名门之后。”
“谁家?”
“董家。”
李逸飞心中盘算着,皱着眉,问道:“青州董家?”
宋誉宁点了点头:“青州董家以百招刀法闻名于世,那女子身边的刀是斫水弯刀。刀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东西。”
柳英荷听见他们说话,也凑上前来,说:“我刚才也留意到了那把刀,刀鞘上还绣了两个蝇头小楷的字。”
“什么字?”宋誉宁和李逸飞异口同声问。
柳英荷沉yin道:“十六。”
宋誉宁喃喃道:“十六?”
柳英荷颔首,说道:“我原本也是不经意看到的,还以为是刀鞘上的纹路,再一细看,确实是两个字,想端详时,就被那女子的目光察觉了。”
李越走在一旁,忽然道:“难怪呢,我瞧着那女子的目光如刀似的,原来是学刀的啊。”
柳英荷瞅他道:“你是学剑的,难怪我瞧着你...”一语未尽,她就格格地娇笑不停。
李逸飞听柳英荷将他与那名女子并举的口气,以为是夸赞他的话,听到句末,顿时醒悟过来,怒瞪向柳英荷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罢,就撵着柳英荷跑。
柳英荷跑了两步,躲在肖楚客身后,道:“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