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三年前的笑脸。久远的往事,烙印在骨髓,裂开后还得以清晰的刻字,LYS。
程敛亲手压下尘封的棺,若人生只如初见,他打火机一扔,舔唇笑笑。
之前崩坏情绪的俊脸掩在白烟里此时又转作从容,撑开手腕上的皮筋随意地绑起半长的头发,出色的五官初试显山露水的英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不笑时男人气质上硬朗独占七分。
收拾好整齐的衣装,他用力地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拉开门要走,先前怒气怼天提起裤子摔门就走的黑老大却靠在墙边沉默望向还没天亮的走廊尽头。
听到开门的声响,林遇没有扭头,好像只是与凌晨吹过的风对话:“这次倒数到389,我以为你还要更久。”
无关紧要的语气,和某次一千个数过了两轮时没差,那时因为什么吵架程敛已经记不清。
“我有时会想,沙坪的巷口那么多,要是当年我清理完门户就听方闫的话,绕一段路,可能就遇不到你了。不给你付那碗面钱,不多嘴和你打一架,不对你的身份好奇,后来那场风月赌局我认输,或许我们不至于到现在的位置。”林遇顿了顿,“可是,我总是不后悔的。除了继续闷头走下去,我没有另一条走近你的路。”
“林遇,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堕落到地狱的人,‘喜欢’这两个字于我太远,我守在深渊,只望得过且过了却这苍白的一生,承担不起另一个人的重量。”
林遇抬头看到他眼底的坦然,陷入深深的绝望,又故作轻松地扬声道:“我是知道啊,所以今晚的话,你听过就算。天亮以后,你不会不理我吧。”
“不会。”程敛抬腿错过林遇,擦肩时落下一声轻飘飘的承诺。
林遇了解他性子,也就不钻牛角尖探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说:“其实我还是很好奇,你带在身边的小孩儿,有多讨人疼。中秋节快到了,能带来看看吗?”
程敛停下脚步,没转身,沉默到林遇以为他不想回答了,又听到他的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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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行时天方已是鱼肚白,耗在路程的步伐很慢,烟盒也空了。
程敛扭动钥匙推门,一团窝着睡着的小rou球就被他碰到了地上,闭着的眼睛很肿,不难猜他昨晚怎么过的,大概是从他走后就蹲这里哭到睡着。
程敛把钥匙放在鞋架上,转身关上门,低头伸手把小孩儿抱起,放到床上才发现他被碎发遮住的额角凸起了红包,不大也不小。
程敛拉好被角,凑近去亲了亲那碍眼的地方,搂了搂腰把人揣紧了才合上眼睡。
待呼吸匀匀后,一直睡得很香的小孩儿睁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Yin翳与挫伤。
原本以为到分离的那幕会轻松,可两个多星期不冷不热的相处让程敛觉得不太好受。
于是他也干脆多接几个单子,暑假过后白天的生意没受大影响还挺好做,跑个没停,大单子平均下来每天有三个左右。晚上又收到各单位汇报的工作,他做好批复差不多就十一点多,又打包好重要信息准备第二天上班前发给老板。最后洗漱完毕总是能拖过十二点,即使那么忙了,躺床上睡眠质量还是有所下降。
偶尔也会出神的开开小差。
回想起那天也和从前一样起床吃早点,一整天也如常过着,程敛有点心理作祟,那晚确实忍住了没发生什么实质内容,但有意避开与小孩儿亲近。可还没几天,程敛反应过来了,小孩儿还不想碰他呢。
那么大点儿人还同小尾巴跟着你后边,但他不再抱着你撒娇了,乖得很也不闹了,找茬欺负他还没揪到一点错处,突然长大了似的。
日子长了程敛心里的那些不明所以也逐渐忽视不来,晚上睡觉看着那中间还能躺下两个人的背影,砸吧两下嘴心里暗骂人‘白眼狼’、‘小气鬼’,然后手劲一使拖到胸前,可还没热乎呢,人又闭着眼睛滚出去了。
知道他故意的,没睡着跟你置气呢,可哪来的老脸凑上去,是先顾左右而言他的道个歉,还是当无事发生贴上去哄两句?程敛混日子久了心里那点劲儿也不落多少,人间善变他也不清高,游走苟营好多年,每天睁眼开始一日以一年度,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逐渐再盛美的风景也入不了他眼,而论起床技那么些滋味他早就品腻歪了。
但有时他也不总是逃避,夜深时自持的冷静难免出逃,搬空的心脏也躲闪不了拷问。对着这小孩儿可能第一眼就见色起意,才稀里糊涂捡回来,不轨的图谋想过很多,实际上他不规矩、也越过界,可最后还是会刹车,那双漂亮眼睛里的迷惑逼得他无地自容,身体叫嚣的浴火不免真会唾弃自己太畜牲了。
他不清白,可没想过对着皎洁的月光赔罪。
又过了几天,在中秋节前一天下午老板带他老丈人来了车行,说是出院了。
程敛接到电话时,刚好接了个单,十来公里的路程,中途就经过车行,程敛斜眼瞥过副驾,头脑一热给老板回了条微信。
远远就见老板等在车行门口,程敛其实心里已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