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孤儿院,坐落在A市的郊区外,位置幽僻寂静,每当夏天来临时,它就会被一片绿意和蝉鸣围绕。
年老慈悲的院长给它取名叫“星星”,他给予了这里的孩子最好的祝愿——尽管,他们都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缺陷。
眼下已经入秋了,但这天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的,洒在孤儿院后的一片大草坪上,一群孩子跑着闹着,无论年龄大小,健康或残缺,至少此刻他们是没有烦恼的。
而绕过这个小院子,穿过长长的走廊,尽头处有一个狭小的房间,一位半大的少年面对着窗户坐在床上。
他瘦小单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底下是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某一处。一件不合身的发黄毛衣套在身上,袖口和下摆空空荡荡的,窗户大开着,冷风不断灌进来。
良久,他轻轻抬起手来观察,阳光投射下来,上面青灰色的经脉清晰可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颤了颤,转而把那只手按在胸前。
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跳啊。
他的确还活着。
和那个人在一起的七年多时光,面对死别时的绝望,他吃下安眠药后濒死前的释怀,就好像一场梦一般,大梦初醒,他回到了他孤僻自闭的十三岁。
真的……真的是梦吗?
他说不清是舍不得还是庆幸。
那些隐秘卑微的快乐跟随那些致人死地的绝望一起湮灭在这场梦中了。
“咚咚咚!”突然,一阵猛烈而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江桐,江桐!你醒了吗?我进来啦!”夏邑和的嗓门总是很大,让人感觉吵吵嚷嚷的。
床上的人浑身一震,回过神来,他起身想去开门,但外面的人却已经等不及了,急急闯了进来。
“你醒啦?!怎么不说话呀?”夏邑和走到他跟前,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脖子,“发烧好像没那么严重了,你怎么还跟个林妹妹似的……”
?他手指冰凉,江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微微后退一步,问:“我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又怯生生的,带着一点疏离和戒备。
“啊……”夏邑和挠挠头,想起院长对自己再三叮嘱,于是咳了两声,尽量放低声音道:“那个,院长出差刚回来,他让我喊你过去。”
“院长?”江桐抬头。
回忆中那个温暖慈祥的老人,是他在孤儿院惨淡的几年里唯一的慰藉。
“对对对,”夏邑和本来在前院玩的正高兴,突然被叫过来,有点不高兴,“你要是没事了就去办公室找他。”
夏邑和皱眉,在他看来,江桐是这个院子里最奇怪的孩子,他来得迟,却从来不会主动和人说话,从不想融入他们,永远都是低下头,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一个人待着。
自己在宿舍里睡在他的对铺,明明是日日相对,却也没见这人对他表现出半分亲密和信任,自己每多说一句话都感觉是在自讨没趣。
他明明乖巧又漂亮,除了瘦弱一点,其他方面都很健康,表现突出一些说不定就能被一些环境好的家庭收养,但很明显,江桐并不懂得如何讨人欢喜。
“我走了啊,你等会儿记得过去。”夏邑和又嘱咐一句,摇摇头走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一个人。
他沉默片刻,然后起身,安静地关好门。
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前,江桐停下脚步,心中纠结,几次抬起手又放下,最终,还是轻轻扣响了门。
“直接进来吧,门没锁。”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江桐走进,目光所见还是那间朴素简洁的小屋子,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院长见到来人,很温和地笑了笑,眼尾处泛起深深的皱纹,向他点头致意:“桐桐来啦?过来。”
?江桐抬头,记忆中那张模糊的脸和眼前微笑着的老人重合,他定了定心神,缓缓走过去。
院长起身走到他跟前,抬头碰了碰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道:“烧是退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头上的伤口还疼吗?”
江桐摇摇头:“不疼了,也没有不舒服,谢谢院长。”
“那就好,”童院长点点头,“那么,桐桐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受伤那天的事?”
“嗯?”江桐一顿,愣愣地抬头,他两天前醒来,对于眼前所见的一切太过震惊,便没有过多心力去回忆自己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院长以为他是吓到了,把声音放轻,拍着他的肩又问了一次:“没关系的,我问过照顾你们的阿姨了,那天晚上是蒋钰来找她,说你摔在后院地上砸到头了,可是你一直都是那么小心的一个孩子,平时又从来不去后院那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怎么会出这种意外呢?反倒是蒋钰,我找他问话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看着虚心的很,你别害怕,实话告诉院长,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江桐有些紧张,院长温柔又耐心地看着他,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