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一颗最得意最耀眼的璀璨明星,星星叫做晚倾城。
其人人如其名,是个男的却有倾城之色,是津城转朱阁第七十二代阁主。
转朱阁是晚家阁楼的名字,同时也是个什么生意都做的组织,据说有能人高手上百,帮着解决一切一般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报仇啦,离间啦,讨债啦,找遗失的珍宝啦,找遗失的大陆啦……
传说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晚倾城有一妻名应芝,一女名晚声。
晚声还没大名的时候,跟着家里院子中的大桃树被取了个小名叫桃。她三岁之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晚倾城等她叫爹等得心急如焚,盼望她早早发声就取了这么个单名。
尽管说话晚了些,晚声心智却较同龄人早熟,至少她把幼时三番五次被仇家掳去的事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她性子也由此变得和她高调的爹截然相反。转朱阁自晚倾城接手,就由“名不见经传的高效贵宾服务机构”变成“老百姓最喜欢的著名神秘江湖组织”,这种转型给他们带来的仇家数目也达到了前所未有。也许是因为这爹太会惹事,上面的祖宗看不下去了就送了个低调的来。
烟花三月,津城的春来得时候刚好,晚家院子里的大桃树已十四年没开过花,今年却成了全城最早长出花苞的一棵。
晚声回想自己一路收到的信函,她收到这消息是在仅仅五日之前回津城的途中。现在隔着三条街就能望见一片烂漫嫣红,繁茂得根本看不见树后的阁楼。这树长在这儿有几百年了,需得十人才可环抱。
上次这古树开花是晚声出生的时候,万枝丹彩美不胜收,所以她小名被取作桃。
生来第一次见此盛景,走进家门时晚声还有些怔忡。耳边传来沉闷厚重的咚咚声,刚才身处闹市没能注意到,竟然是打桩的声响。这时她才发现,并非桃花遮住了原本高高矗立的转朱阁,而是转朱阁竟不翼而飞,空留这大树而已。
“怎么回事?”她回过头问跟在身后的晚夭。晚夭是她一起长大的随从,但她上山从师这十年间两人并不多见。
事实上,这十年内晚声几乎只有过节才下山回到津城阁中。因为她相比较在家里,更喜欢和师父一并呆着。
“小的也不知。”晚夭眼角弯弯,眯起的双眼不像平日里妖气四溢,一派清爽无辜,“大概阁主又想出什么寻乐的法子了。”
晚声瞥他一眼,迈步走向院子深处。只见有十几位门人围在一处,正是阁楼本来所在。众人议论声之间,有一矫健身影在一旁不断轻盈地高高跃起又重重落下,踏于数块木桩之上,刚才的打桩声竟是这样而来。
“我说各位,少主不回来你们着急也没用,还是放宽心罢。”季歌一头青丝绑成马尾,上身赤|裸,跳行间也不见气喘。这几人才能立好的大桩被他轻松地深深钉入土中,足见他内力不虚。其他人见他一派爽朗风度,抱怨声小了些。有人对他道:“嘿,你个nai娃儿懂什么,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管好你自己便是!”
季歌是转朱阁门下年轻一辈,今年十八。晚声琢磨,自己才十四,要么还是不过去插嘴了罢。她步伐渐缓,却听得季歌那副好嗓子叫她:“少主回来啦!”
她这下只好走上前去。众人纷纷行礼向她道:“参见少主!”语气里不知为何都有见到救星般的如释重负。晚声预感到有麻烦事,犹豫了一下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往他们见到自己,从不曾被这样见礼,一贯都是把她当个小孩亲切地招呼。
仇卓影沉着脸立于众人中央,他已及不惑,是照顾晚倾城长大的手足。晚声唤他一声仇叔,晚倾城不在时阁内诸事一般都由他管理。此时他双手笼于袖中,和身旁焦躁的门人相比显得沉着得多。
他对晚声道:“少主刚回府中有所不知。阁主半月前突然说要和夫人远行,又说院中桃花已经长得和阁楼触着了,长此以往必有一伤,便下令把转朱阁拆了,说得移个位置。”
晚声心中暗赞:“不愧是和爹一起长大的,对他莫名其妙的行事风格早就见怪不怪,转述天方夜谭却得面不改色。”
仇卓影接着镇定道:“我们便用十日连夜将转朱阁拆了,还把家具书籍等存放到各处仓库。今早不见阁主踪影,只在书房见他留信说有几处雀替发脆了,他一并带走,以便沿途找相似的木料来重制。”
晚声这下听懂了,在她爹回来前,这转朱阁是重建不起来了。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转朱阁是用于放置古籍和珍宝的,阁中有大事需众门人相商才用作集会场所,被拆大约并没什么妨害。仇卓影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将它交给晚声,道:“少主自己瞧吧。”此时神色间却多出一丝尴尬。
晚声接过,低头阅信,信中内容和他刚才所说并无二致,只是最后多了一段:“此番前去西域,不知何时才是归期,阁中诸事我身在千里之外恐无法一一顾及。”晚声眼皮跳了跳,再往下读:“若逢紧急,我已将玉蟾符藏在院中湖底,汝等若想找人分担,可待阿桃回津,立地拜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