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着杨嘉羽手腕纤纤,神情雀跃地弹着几个单音,时不时发出笑声,许立觉得心里很温暖。他从只言片语中得知杨嘉羽智力低于常人,他却认为杨嘉羽是个正常人,就像现在,她明明那么快乐,那么顽皮,怎么会是低能儿。
许立猜,杨嘉羽一定只是不善于做算术题,因为她一做数学作业,眉毛就开始打结,那么甜美的长相,脸色却像贴着苦瓜片。
带着这样的笃定,许立完全把她当成妹妹一样。
很多年以后,许立跟杨嘉羽四手联弹,迎来雷鸣般的掌声,他才意识到,少时寻常的冬日下午,他成为她的音乐启蒙人,等同于拯救了杨嘉羽;而杨嘉羽填补了他心里心中巨大的遗憾,那些未曾给予许岚的暖意与温柔,杨嘉羽坦然接受了,以不着痕迹的方式,彻底治愈了许立。
看着孩子们其乐融融,徐瑛心中十分宽慰,本以为杨嘉佑会觉得无聊,躲到房间玩游戏,但他坐在地板上,膝盖上放着一本绘图,正在安静阅读,那是杨嘉佑以前的睡前读物,爸爸会给他讲故事。
耳畔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妹妹杨嘉羽时不时笑出声,杨嘉佑觉得心里非常安静。
尽管他不想承认,他并不热衷于哥哥这个角色,因为他也需要爸爸、妈妈的关爱,考虑到妹妹情况特殊,他已经一退再退,对很多事情都没那么计较,如果再让他整天陪伴着妹妹,他受不了。
许立来了正好,杨嘉佑觉得自己终于能喘口气了。
只要有他在,妈妈不会像以前一样明着偏向妹妹。
杨嘉佑低头看着绘本,上面画着一只鲜红的草莓,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想起杨嘉羽生日时掉落在地的草莓,也是这样好看,吃都没吃一口,就这么没了,真可惜。
储物间暂时打扫出来了,徐瑛把一些杂物整理出来,该扔的都扔掉,发现这件屋子还挺宽敞。储物间在大厅楼梯下,屋檐因楼梯的存在稍稍压低,但胜在朝南的方向开了窗,夏天的时候光线还是不错。如果把坏掉的灯修好,屋里一定很明亮。
这天下午,杨嘉羽一直缠着许立,让他弹奏了一曲又一曲,她坐在他身边,双脚并拢,头时不时点着,静静地欣赏着,对这些声音爱极了,幻想着自己哪天也可以像许立哥哥一样。
除去完成寒假作业,杨嘉羽每天都要去储物间,把那架钢琴按得叮咚直响,有时候许立在楼上做作业,她就一个人待着,能在钢琴面前玩一下午。
徐瑛也发现女儿有些不寻常,跟丈夫杨振华商量了一番,打算跟杨嘉羽请一个钢琴老师,专门到家里系统地教她弹钢琴。
这一次,爸爸妈妈轻声问:“嘉羽,你喜欢钢琴吗?”
杨嘉羽躲在椅子后面,“还可以,怎么了啊?”上次在外婆家过生日的事情,其实她还记得。教钢琴的女老师看起来好严肃,非要让她在钢琴面前坐着,把她的手拽出来,她又不认识那个老师,她就是不伸手。
外婆在一边劝,爸爸妈妈也在一旁看着,杨嘉羽觉得很难受。
爸爸妈妈现在是不是又想骗她在钢琴面前坐着?
徐瑛笑了笑,“许立哥哥弹得好吗?”
杨嘉羽撇撇嘴,“嗯,很好。”
“那你想不想学?”杨振华指了指许立的房间,“可以和许立哥哥弹得一样。”
杨嘉羽眼睛亮了亮,嘴比大脑快:“想!”不过,她有点后悔,“我不要一个人学,我害怕。”仿佛在暗示许立跟她一起学,因为跟许立一起待着,让她觉得很舒服。
徐瑛听明白了:“许立哥哥暑假后就初二了,功课比较忙,再说你跟他的基础也不一样。”
杨嘉羽抠着椅背上的小坑,那个地方被她磨出一个圆坑,指甲盖那么大,每次一紧张,她都要躲在椅子后面,然后下意识地继续磨着圆坑。
她皱眉,“那怎么办,我一个人不想学。”
“要不叫哥哥陪你。”杨振华提议。
杨嘉羽没好气地说:“他?他一刻也坐不住,天天想着踢球。”
杨嘉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为什么要陪你,我才不要学,无聊死了。”在他看来,弹钢琴跟和尚念经一样,坐在那里不能动,要杨嘉佑在琴房里待一天,等同于闷死他。
徐瑛忍不住笑出声,只好把许立喊下楼,说明了情况。
许立站在杨嘉羽身旁,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没事,放了学,我可以跟嘉羽一起练习,再说,我也很喜欢钢琴。”
杨嘉羽抬头看向许立,静静地点头同意了。
大人们松了一口气,给杨嘉羽请钢琴老师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既然要学钢琴,家里肯定得好好收拾,钢琴肯定不能摆在大厅,因为杨嘉羽怕吵,不喜欢有人在她身边走来走去,这也是她之前埋怨杨嘉佑声响大的原因。
思索一番,杨振华夫妇决定改造储物间,把一些非必需品处理掉,旧钢琴没有扔,放在靠窗的位置,用遮尘布盖住,上面还摆了一个音乐盒。重新收拾书柜,童书按类别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