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声兀自响了好一会了。
岑令拿着手机,皱眉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
铃声停止了,可消停了没一会又响了起来,岑令喝了一口冰水,左手擦着shi漉漉的头发,右手接通了电话。
“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质问。
“……洗澡。”岑令淡淡地回答,“您有什么事?”
那道声音软了些许:“元旦回家吗?”
岑令瞅了眼日历,12月20号,原来已经快年底了。
“回不来,太忙了。”她垂下手。
“忙忙忙,你就忙到这个地步,你多久没回家了!你弟弟上大学每次过节都回家!”
岑令拨弄着手上的毛巾:“他当然要回去,不会去没法拿钱啃老,而我得养活我自己,我还有事,先挂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很忙。”
电话那头传来些嘈杂的声音,夹杂着怒喝声,在岑令挂断电话后戛然而止。
她靠坐在沙发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双眼有些失神。
12月20号了,日子过的真是快。
过元旦……呵,这些年了,还是只有她一个人忘不了。
岑令坐了会,拿起手机订了剧院的票。
忘不了便忘不了吧,也不差这些了。
周三是圣诞节,秦安南打电话说有事情要忙,没法陪她过圣诞,岑令一边冷笑着一边柔和地应了。
正好她也有音乐会要去听,省了告诉秦安南白费她一番口舌。
五点多的时候,秦安南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阿令,我的事情忙完了,你在哪?我接你去吃晚餐吧?”
岑令正在坐地铁,圣诞节路上堵得厉害,她才不想开车。
“我约了朋友吃饭。”她一个箭步,在关门前跨上地铁。
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遗憾:“好吧,只能改天了,那你好好玩。”
“嗯。”岑令挂断了电话,手机上的备注赫然是“待宰的猪”。
岑令没料到会在剧院见到熟人。
沈清淼穿着一身米色毛衣裙,披着驼色的大衣,踩着双平底的板鞋,笑眯眯地朝岑令打了个招呼:“好巧啊,你也是来听音乐会的?”
岑令愣住了,为什么最近事情总是在她没准备好的时候发生。
她是打算要好好会一会沈清淼的,但不是在这个日子。
“哦,你应该没认出我来。”看到岑令在发愣,沈清淼眨眨眼,“我是A院的那个护士,你还没见过我摘口罩的样子,哈哈。”
她笑的很漂亮,十分吸引人的目光,长长的睫毛绒绒的。
岑令眸色有些冷,沈清淼的笑在她眼里显得格外虚假。
她不相信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而她不介意与她虚与委蛇。
“是你啊,确实没认出来。”她眯起眼,“好巧,你听哪一场。”
“2号剧场,肖邦的。”沈清淼掏出票来,“你呢?”
“……”岑令沉默了下,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也一样。”
“你也喜欢肖邦?真是太有缘了。”沈清淼似乎是个自来熟,“我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很喜欢听肖邦,渐渐的我也开始听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合眼缘,我们交个朋友吧。”
岑令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热情开朗不似作假。
一副很具有迷惑性的面具。
而她此时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拆穿,每年的圣诞节都让她无比疲惫。
岑令微微动了下嘴角的肌rou,不置可否,朝检票口走去。
沈清淼像一个看不懂人脸色的讨厌鬼,孜孜不倦地跟了上来。
“你是几号座啊?我待会可以换座到你旁边吗?一个人听音乐会有些无聊。”
岑令停下脚步,神色间露出不耐:“如果觉得无聊,大可不听。”
她大步地走开了,没有看到被她留在身后的沈清淼,那神色变幻莫测的脸庞。
岑令低估了沈清淼莫名其妙的执着,当她轻盈地坐到岑令旁边时,岑令突然就生出一种极夸张的念头来——这个女人是为她而来的。
她是想要近距离观察自己的情敌吗?
可买到了同一天同一场音乐会的票又实在过于巧合。
岑令生出些无法抑制的好奇来。
沈清淼好像察觉到了岑令的不快,虽然坐在旁边,但并没有搭话打扰她,一直认真地看着舞台。
岑令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优美打的乐曲声。
很快,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迫使她睁开了眼睛——那道目光存在性太强,让岑令如芒在背。
她朝一边看去,沈清淼也闭着眼睛,惬意地靠在椅子上。
是错觉吗?岑令心中生疑,盯着沈清淼的侧颊。
沈清淼的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开转了过来,略带疑惑地看着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