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凡溦站起身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那只猫没等到两人回家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仿佛这冬日里的暖阳温柔而又匆忙,恰巧大伯家附近有一棵松柏,四季常青,两人便将它埋在了树下。
江泠低头审视着那座新墓道:“雁丘,以后我们在这里建一栋房子,你开一间食肆,我行医救人,养一狗一猫如此度余生可好?”
水凡溦横眉怒目,嗔怨道:“啊啊啊啊……我不是不许你说的嘛!”
水凡溦一路上抓耳挠腮、捶胸顿足威逼利诱江泠给他写个“军令状”,让他将说过的话全部记录下来。江泠也只是笑笑不作声。
夕阳渐红,将雪色染上一片赤橙,水凡溦抬头看了一眼夕阳,堵在江泠面前道:“今晚又是月圆之夜,江泠,我……”
江泠打断水凡溦道:“照你想的做便好。”
月儿还未升起,日头仍未落下,江泠自觉眼前已开始浑浊,额上也冒了层薄汗,浑身乏力的他倚靠在榻上,水凡溦不知何时进了门,背对江泠而坐,一把匕首一口铜碗置于案桌上,江泠眼中的水凡溦越来越模糊,头越发沉重,恍然间失去了知觉,待他醒来,屋内的烛光跳动着,可不见水凡溦踪影,江泠欲衣下榻,水凡溦闻声推开门,疾步走到江泠身侧扶起他的臂膀,柔声道:“下雪了,想看看吗?”
“想。”
六片飞花画着弧线飘落,两人并肩站在屋檐下,江泠看了一眼藏在袖中的水凡溦的手臂,低声说道:“听说雪是苦的。”
水凡溦莞尔一笑问:“你尝过吗?”
江泠摇了摇头:“没有。”
水凡溦听罢折了一根落了一层雪的枝桠递给江泠,笑道:“尝尝看!”
江泠接过,舔了一口表层的雪,品了品,禁不住笑了。待他收住笑容,他继续望着漫天飞雪道:“小时候怕冷,每次下雪阿娘让我去尝尝雪是不是苦的,我都躲在火盆后面哭着喊着说‘下次’,所以直到他们离开我都没尝过。”
水凡溦侧身牵起江泠的手道:“江泠,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不要再打着为对方好的幌子来伤害自己伤害对方了好吗?”
“嗯。”江泠点了点头。
“好了,外面冷我们进屋吧!”水凡溦牵着的江泠的手犹如飘落的雪花般冰冷。
“我给你手腕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好。”
第二日,江泠拖着只有几岁孩童记忆的水凡溦出了门。在拜别老伯后,江泠转去了水府带上了独守空府的云淼。
三人便向正南进发了,云淼与江泠轮流赶车,水凡溦则端坐一旁,稳稳静静。仿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与他无关。江泠也不愿扰了他的清静,休息时便靠在另一旁闭目养神。
江泠梦里总感觉被什么窥视着,待他醒来,果然眼前只有一双丹凤眼,目光如炬。
水凡溦退回到座位上,腆着脸对江泠说:“泠哥哥,你醒啦?”
这小崽子的一天过得倒是挺快,虽说这反噬让江泠吃足了苦头,但也仿佛经历了时光倒流,在时光隧道里江泠见到了各个年龄阶段的水凡溦,时而安静、时而吵闹,也是一番乐趣。
“凡溦哥哥,你变回来啦?”云淼听到水凡溦的声音在车门外吼道。
“是谁?我们这是要去哪?”水凡溦一脸狐疑。
江泠这才从沉思中抽离,又被水凡溦问得哑口无言,他问水凡溦道:“你何时醒的?”
水凡溦挠了挠下巴说道:“半个时辰以前?好像是!”
“所以……你一直只盯着我看了是吗?”
“反正你又不会把我卖掉,你去哪我去哪。”
“呃……”
“凡溦哥哥,你怎么不理我?”云淼不依不饶。
水凡溦推开一扇门探出半个小脑袋瓜茫然地问道:“你是谁?”
云淼此时心碎的声音坐在车内的江泠都能听得到,江泠将水凡溦扯进车厢对着云淼笑道:“你要习惯,说不定明日他连话都不会说。”
“木城到了……吁……”云淼喝令马车停住,江泠一听便猜到一二,所幸他们到达的时候夜幕已降,江泠与水凡溦相继下了车,水城通往木城的城门灯火辉煌,北风呼啸着怒吼着吹动着城门上的一颗黑点,水城与木城一向无来往,但也没有瓜葛,而在象征和平沟通的城门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无论是何方所为,都是针对水凡溦的。
江泠看了看灯火延伸的终点,说道:“带上东西,走!”
“好!”水凡溦和云淼异口同声应道。
三人顺着山坡而下,溜到没有守卫、没有灯火的荒漠之地。
水凡溦轻功最佳,他率先跳过城墙,江泠与云淼跟上,墙内并无守卫,墙外飞沙扬砾,一望无际,墙内花香四溢、绿草青树,生机盎然。
此刻街道灯火阑珊,到处张灯结彩,熙熙攘攘。
江泠走在最前头,他示意水凡溦跟在他身后,不知今日是何喜庆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