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世界上最恐怖的职业是牙医。
但我坚信世界上最恐怖的职业是理发师,正如“剃头”一词生动形象阐明的,这是一种会引起头皮发麻、后脖僵硬、全身紧张的恶性诅咒。
当我从“被几十把飞舞的剃刀和剪刀、震得人牙根酸痛的轰鸣吹风围攻”的噩梦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处境比中了一打理发恶咒还恐怖——在我头顶和身侧挥舞的是闪着寒光的真实刀剑,兵器碰撞引起的乒砰之声不绝于耳,间或夹杂着刮擦玻璃般的绵长刺喇绞杀音。
我一定还没醒,掐了自己一把,疼!卧草,这是什么情况?
呼啸的寒风裹着我梦中误以为是剪刀铁锈味的血腥气灌进我的鼻腔,我恨不得给自己念个消失咒,如果我会的话。而我还没有吓得站不稳的唯一原因是我已经被人用粗绳牢牢缚在他的背上。一言以蔽之,这位大侠正背着我从刀山剑林中突围。嗯,有一个词可以准确地形容我——累赘。
“在下冉冬凌,春夏秋冬的冬,壮志凌云的凌。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在客栈中安顿下来之后,大侠如是说。他白面如玉,星眼剑眉,正是我最喜欢的人设。
我松了一口气,我们之前不认识就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穿到你恋人身上,一不小心就被小三了吗?“我姓傅,名一元。就是一块两块的那个……呃………”习惯性地说漏嘴了,我尴尬地看了看周围,这个年代都是金银铜,哪来的一块钱。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他笑问。
花擦!我感动地猛点头,真不愧是古人,俺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准确说出俺名字含义的陌生人。连我自己坐公交听到“上车请付一元钱”,偶尔都会幻听是在喊我名字。死党小纪则调笑我是“忆媛”,回“忆”纪念某个叫“媛”的姑娘。
“染?哪个染?”我问。
“冉,缓也”他用手指在杯中沾了些水,在桌子上写道。
“好名字!”我瞬间把脑补从“东临碣石以观沧海”切换到了“凛冬将至,临冬城下,凌冬缓行”。咳,明总是说我脑洞太大,难道我脑洞已经大得足够击破次元引起穿越了吗?
冉大侠一愣,但并未深究他名字到底好在何处,而是正了正衣冠,肃穆拱手道:“不知傅姑娘家居何方,在下择日定当前去提亲。”
虾米!!!我刚刚似乎听到了什么比穿越更惊悚的话?
你看,根据吊桥理论,当一个人把我从那种险境中救出来的时候,我很难不对其产生强烈的好感,何况对方还是个容颜足够让我发花痴的美人。但就算最玛丽苏的游戏也不敢开头就出现成亲这种大结局,不需要攻略对方刷好感度直接HE这绝对不科学!
“不,不用了。不,我是说,不行”我手脚无措。
“三花谷中,我和姑娘已经……在下定不会负了姑娘。”冉大侠目光炯炯,言词恳切坚定。
谁和你这般那般啊!!!和我没关系好吗!而且大侠你明明之前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啊,不带这么快进的!你神经病吧你!
我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盘算着要不要找机会偷偷溜走算了,又听他急道:“你我皆中了三花谷奇毒,必须尽快找方神医救治。这一路同行,恐多有不便。在下,在下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姑娘。”
我一口气顿时噎得上不来,小命要紧,我费尽唇舌好说歹说才劝他答应改天先订亲,至于改哪天再说吧。
第二天,冉大侠租了一辆马车。他赶车,我坐车。据他所说,神医住得很远,而他内伤未愈,无法带我用轻功赶路,只好委屈我将就一下。顺带一提,租车的钱是他顺手牵羊来的,因为身上的银钱都落在三花谷了,他说事急从权,他日定当归还。呃,作为同伙,我不好多说什么。
唉,古代马车真不是人坐的;我不晕船,晕车只晕汽油;但这不是晕,而是震,就像有人拿饭盒装了一堆硬币然后使劲摇的那种震。“一元啊一元,你果真的是一元钢镚的命啊”俺感叹道。半天下来,俺全身内脏被颠得仿佛要错位了一般,牙床酸麻,嘴唇磕肿了好几块。我总算明白为啥说是“委屈”和“将就一下”,不,那太委婉,这根本就是活受罪啊。我默默地妒忌着那些带着图书馆或者网络穿越的前辈们,暗自思忖自己绝对没可能把硫化橡胶轮胎给整出来,别说充气的,就算是注水的那种也不行。
中午吃干粮的时候,我一点胃口也没,但仍忍着恶心强塞了进去。诶,大侠,不好意思,又拖累你了,不要嫌弃俺娇气不带俺找神医了哈,俺只是还不习惯,俺皮糙rou厚很好养的。当然,我没力气讲话,所以这些念头也只是脑子里转转而已。而他一脸纠结地看着我,二人相对无言啃着干粮。
晚上,他带着我买了一堆软垫丢进马车里,还给我买了一个可以放被子里用的球形铜手炉。我本来赖在客栈不想动,但是他说“在下无法忍受姑娘离我超过十步。”你妹!大侠你不要一脸正直地讲这么rou麻的话好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次日,情况有所好转,但非常有限,大概是因为这一日路况比前日更糟,古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