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脑子里的那根弦嗡地一声就绷紧了。李辰生身体比脑袋行动得快,等他自己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刚刚那个人影钻进的那间教室门边上,在进去的前一刻,他背靠着门,从地上的泥巴里抠出了一个碎了一半的玻璃瓶。
为啥我总能随时随地找到打架的玩意儿?在这种诡异而又紧张的时刻,李辰生还有心思空对自己这个百分百捡到“武器”的运气吐槽。
这扇门是开着的,而且看起来是经常被人推拉的,门上的铜把手没长苔藓,脱了漆的边角上像是被盘出了光一样。
而且门里是亮的。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李辰生多少思考的余裕,他忽然感觉身体一歪,原本埋在泥沙之下的塑料袋都被水流给带起,一股极强的吸力就将他整个人从门框上撕了下来,直接把他拖进了那间教室里。
随着水流砸在他脸上的垃圾不计其数,李辰生在心里连爆了一串粗口,手在水中胡乱抓着,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固定的东西,就在他也不知道到底问候到谁的祖宗十八代时,他忽然抓住了一条手感不错的的柱子,他大着胆子睁开眼,却发现这并不是柱子,而是孟小豹那粗壮的小腿。
此时的孟小豹一手还抓着明河,一手扒着门框,肩上的手电筒被水流刮得来回打转,像是给他打上了一层光一样,仿佛就是中流砥柱一般,形象在李辰生心里登时伟岸了不止三个台阶。
但再怎么超人的臂力也顶不住这水流之大,孟小豹最后还是被那水流从门上拆了下来,人仰马翻,三人仿佛被扔进了巨型滚筒洗衣机里在水里打着转,李辰生在一片混乱之中,发现这间教室的天花板顶上,似乎有个被敲出来的豁口,从那里透进来了一束属于地上的光。
又一次翻转,就在李辰生以为自己就要被冲进马里亚纳大海沟时,忽然有人伸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胳膊,他连忙抓紧了孟小豹的腿,孟小豹则趁势将明河捞了回来。
水流渐缓,直到水位停在李辰生小腿边上时,他才敢睁开眼,他连忙左右看了一眼,发现全员到齐,连前面莫名其妙玩失踪的魏承都到了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Cao的,这破地下室居然还连到了下水道。”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魏承就割开了缠在脚上的水草,他将割下来的水草随手扔在一旁,甩了甩手道,“多亏我刚刚行衰运脚被水草缠了,不然我们全都要被冲进下水道里了。”
“擅自脱队,一个救仨,功过相抵,改天请你吃饭。”李辰生喘着气,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劲来,“你们俩先回上面,小孟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孟小豹扶着脚踝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他摇摇头撑着地板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没事。”
“你这还叫没事?”李辰生一手撑住了一个趔趄就要倒下来的孟小豹,直接架起了他就往外走,“走,别逼逼。”
或许李辰生真是个钢筋铁骨的“铁人”,刚经过那一出,也就他还有力气把比他还结实的孟小豹拖上楼去。楼梯才刚爬了一半,发现情况不对的商徵就已经冲到了他面前,看见被扛上来的孟小豹就疯了似的,连句这怎么搞的都来不及问,就从李辰生手上抢过那山似的大男人,脚不沾地地就往上跑。这关心的架势,就差学霸王举鼎了,于是明河赶紧上前帮着商徵扛人。
嗨呀,这就是有人爱啊。
李辰生看着商徵气势汹汹的上楼,心中纳罕着铁树开花,摇摇头带着感叹转过了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身,对着商徵的背影喊道:
“诶,帮我给三条带句话。”
商徵回头看他,李辰生却一时语塞,然后摆了摆手:“算了,你上去吧。”
李辰生望着商徵的身影消失在进门后,没看见她脸上微妙的表情。他转身下楼,却发现魏承站在了楼梯底下等他,脸上就差写上“我有话跟你说”六个大字了。
“怎么了?这个表情?”李辰生见他表情难得的严肃,却觉得有点好笑。
魏承咽了口唾沫,说道:“我找到尸体了。”
李辰生一听便几步跑下楼:“真的?在哪儿?”
魏承却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表情,像是把什么东西往喉咙里咽一样,领着李辰生往刚刚他们出来的那个教室里走。
教室中漆黑一片,如果不是他还有手电筒照明,李辰生都快怀疑自己瞎了。
“你自己看吧。”
魏承深吸了几口气,对着教室的角落打开了他肩上的手电筒——
“Cao。”
这用词无关文化水平和素质,而是李辰生本能的这么说。
一堆Jing致的人偶挤在了一个豁洞之中,将下水道的洞堵得严丝合缝,他们就像是在即将被吞噬的边缘挣扎似的,一只只仿佛有血ye跳动的小手直直伸向他们,脸上带着天真可爱的笑容,面色红润,就像是从温馨儿童画上强行裁剪黏贴在一起一样,拼凑出了一幅违和而又诡异的画面。
刚刚那种天昏地暗的场面,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身上,手电筒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