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生撸着狗歪在沙发上玩手机,听着淋浴间里传来的水声,齐默那张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脸让他倒吸了一口气,出于良知,他不得不把脑子里那一团乌七杂八全都给强行塞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无力地朝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浊气。
他没开天花板上的顶灯,只开了沙发边上的落地灯,头一往沙发后一斜,便又融入了Yin影之中。
这间房子是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在租的,往常在淋浴间里洗澡的人,除了他,就只剩下他的那一干已经快记不清脸的炮友,还有一个特别的人,只要他躺在这个沙发上就能感觉到他身形和余温的人。
对于那些花天酒地的世界他总是印象不清,毕竟喝大了他也只管往死里干,可现实总是对清醒的人残忍,他对这间房子里发生过的一切都印象清晰,那些发生在他清醒的时候的事情,总会在他清醒的一瞬间汹涌而来。
“……老傅,你他妈个王八蛋。”他吸了吸鼻子,闷声骂道。
似乎是感觉到主人心情不佳,趴在他胸口的直来忽然呜呜了两声,舔了舔李辰生的手,李辰生摸了摸它尖尖的耳朵,骂道:“娘的,臭男人连狗都不如。”
“怎么,你想到前男友要哭了吗?”
眼前的天花板忽然被一只腮帮子圆滚滚的橘猫给占据,原本还在伤感挺尸的李辰生忽然被高中生强行出柜,他整个人都直接滚到了地上,连带着趴在他胸口的直来也跟着滚到了地上。
“你他妈走路怎么没声儿啊?!差点把老子给送走!”
“我看你太沉浸在伤感女主的角色里,就没忍心打扰你。”齐默拎着那只大橘,身上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衣服,虽然脸上变干净了,但这一幕看起来还是十分诡异,“这猫为什么还会开门?”
李辰生自动忽略了齐默说的前半句话,端过了他手里那只脸盘硕大的橘猫:“嗐,进淋浴间都算好的了,我每天上个厕所它还要蹦我腿上,整得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对了,你别穿着你那件‘战袍’了,怪瘆人的。”
李辰生不由分说便拎着齐默踹开了自己房门,齐默被扔在弹性十足的双人床上,还弹了两下,他像没骨头似的趴在一团被子上,看着李辰生在他面前翻箱倒柜,声势浩大得仿佛是想要隐藏什么东西似的。
齐默嗅了嗅,在枕头上辨认出了一股他在这间房子里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不是各种男香的调味,而是干净的洗涤剂的味道——即使李辰生已经用不同的洗涤剂将它洗了又洗,这味道就像是随着丝线一起被编织进了这个枕头里,沉淀了下来。
“……找到了找到了。”李辰生终于从衣柜的犄角旮旯里挖出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在齐默面前抖开的时候还扑了他自己一脸灰尘味,“别挑了啊,就将就穿吧。”
这件卫衣比起李辰生的体格来说小了不少,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能放在他衣柜里又不是他穿的衣服,这件衣服的主人究竟是谁,显而易见。
齐默挑了挑眉,接过了那件衣服,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李辰生。
就这么被齐默盯了快十秒,李辰生这才像是后知后觉似的,像只企鹅似的摇摇摆摆地背过身去。
“你先换着啊,换完我送你回去……”“都分手了,为什么还留着这些衣服?”
李辰生一愣,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他,然而在意料之外的是,齐默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戏谑或者玩味,而是直直地盯着他:“他明明已经退出你的生活了,你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东西?你看着不觉得难受吗?”
“关你屁事,老子爱留就留。”李辰生脸陡然黑了八度,走上前就要提他,“穿完就赶紧起来,我还得送你回去,别耽误老子睡觉。”
齐默却一闪身躲开了他的手,这下李辰生的脸离锅底真的只有一个度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明天早上再回去吧。”齐默咬了咬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回去会打扰他们休息吧。”
李辰生那恼怒的黑脸都凝固了,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齐默看了许久,才像是被气笑了一样笑出了声,说道:“他妈的,懂事这玩意儿还能现学的吗?为什么你会觉得会有父母在小孩儿丢了之后还睡得着觉?”
“他们的孩子从来没有丢过,一直都在他们家里,而且哪里也不会去。”齐默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已经死了,在几年前。”
李辰生一怔,齐默却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他们家里到处都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留下来的痕迹,就像他还在房子里看着我一样,可我却拿他没办法——因为他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外人而已。”
沉默了半晌,李辰生忽然不由分说地撸了一把齐默的头发,被他一手给拍开了。李辰生摸着长了点胡茬的下巴,笑了笑。
“你这小小年纪的,装什么大人?你怕不是小时候被计划生育的宣传砸到脑袋过,你就没见过别人家里有俩兄弟姐妹的?”
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掏出来的真心话被人当小孩屁放了的齐默脸登时一红,刚想开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