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不大,不多时两人就回屋了,掌了灯,入眼便是早上的那束花,还算新鲜。
逢歌在花旁落座,抢在秦青之前拿起了这束花,问道:“这花倒是好看,可你是不是送错人了?”
秦青不摇头,不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边伸手边说道:“花都枯了,扔了吧。”
逢歌举着花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瞌睡还带出了泪花,一脸困倦地说:“辛辛苦苦摘得就别随便扔了,就这么放着吧。我太困了,咱们早点洗漱,然后睡吧。”
“啊,好。睡吧,我去给你弄点热水。”
秦青瞥了眼逢歌就转身了。这人清冷是常态,眼角泛红的模样却是难得一见,可只一眼便心动的厉害,不敢再看。
秦青步子大,逢歌那句‘冷水就行’憋在了喉咙里没吐出来,只能自言自语道:“跑这么快……”
虽然烧水麻烦了些,但也快,不多时两人就并肩躺在了床上,这次秦青没再偷摸着睡床边,因为那样好像更奇怪。
逢歌几乎是沾着枕头就迷糊了,嘟囔着:“睡了睡了,明天又要赶路了,又要赶路了……”说到最后几乎没声儿。
秦青听着逢歌的呼吸声愈加平稳,这才轻轻地侧过身子紧盯着面前的人。
其实房间里很暗,秦青并不怎么看得清眼前人,却能在脑海里清晰地勾画出对方的眉目。
许是过了很久,许是不过一瞬,秦青几乎是不可遏制地吐出了心中言语:“我没有送错~”
这话说得压抑,也说得极轻,说完秦青轻呼了口气,稍稍靠近了些许,也闭上了双眸。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身旁的人却悄然握了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两人便已悠哉游哉地骑着马晃在路上了,逢歌那匹是秦青先前就在村里买好的,这会儿出来,两人倒是谁都没有惊动。
“应该和他们道个别的。”逢歌道。
“那咱们今天想走,怕是不可能了。”秦青如是说道。
逢歌想了想热情好客的王婶,及以王婶为代表的村民们,随后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两人也不赶时间就这么边晃边聊。说是聊,大多数时间也都是秦青说个不停,问个不停,事实上逢歌觉得今天秦青的话特别多。
“清悦你喜欢吃什么?”
“清悦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清悦可有什么喜好?”
“清悦……”
“……”
“前面路口就要各奔东西了,秦将军我们就在此别过吧。”
秦青转头看了眼远处两条阳关大道,失落溢于言表,“嗯,是要分开了。”
“希望下次见面,我能不受伤了。”逢歌本想调笑,可看着秦青沮丧的脸,却又笑不出口了。
“不会的,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的。”秦青一脸真挚。
不知为何,逢歌又想起了昨晚朦胧听见的那句话,却又不敢细想,也不再看秦青神色只抱拳道:“那就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等秦青回话,便匆匆驾了马,绝尘而去。
背影仓惶,再见不知何时。
然而逢歌的马还没窜出去几步,就被人追上了。
秦青突然骑着马挡在前面,吓得逢歌猛然拽紧缰绳,大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秦青见着逢歌惊慌的样子,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淡笑出声:“我躲得掉。”
逢歌被笑地有些羞恼,也觉得自己过激了。
秦青却还继续笑道:“清悦变了好多,变得会笑,会生气了,以前都见不到的。”
逢歌顿了顿,回道:“也没见几次面。”
秦青却顺着自己的话说着:“现在玉面还是玉面,阎罗却不是阎罗了。”
话毕,眉眼间的笑意却不减,一口白牙衬得秦青俊朗的面庞越发阳光。
逢歌皮薄,脸上传来的热感非常不妙,于是虚着眼穿过秦青看向远处的路,问道:“咱们不同路了,你拦着我做什么?”
“你要不要和我回景康?”秦青满眼期待。
逢歌却只当自己并未察觉,如是说道:“回去被你义父追杀吗?”
秦青:“……”
“况且,我们毕竟不是友国,我们走太近总会有人嘴碎的。”
哪怕逢歌说得句句事实,秦青也难掩失落,然而令逢歌意外的是,他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笑着送别道:“那就有缘再会了,清悦路上保重。”
惹人遐想的注视没了,逢歌也不再躲着秦青的目光,正色道:“保重。”
这一别,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