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再见!”
“沈先生明天见!”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都雀跃的跑出教室,还不忘朗声与先生道别。
沈十安也笑着向学生挥手,一张张笑脸减少了一天的疲倦。
整理好课本,沈十安走出教室。学校里有一座占地不大的报亭,每天下课路过,沈十安都会拿一份当天的报纸,然后去食堂边吃晚饭边翻看报纸,随后再回到教工宿舍。
教工宿舍是一幢三层的小楼,住了近二十个先生,旁边是学生宿舍,主要是中学生,沈十安教的是七八岁的孩子,父母不放心孩子留校,大多选择走读。
沈十安的父母都不在身边,为了方便,就住在了学校宿舍。
学校有周末双休,这两天沈十安会回到云水街的小屋子住,打扫打扫,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亲戚们也都在外乡,所以沈十安一个人颇有些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意思。
不过沈十安性格随和,很容易相处,同事里也有不少朋友。
这会儿沈十安拿了报纸,只匆匆扫了一眼标题,便心中一颤,停下脚步,把报纸展开。
首版上赫然印刷着:建阳全城警戒。
沈十安再往下细看,沿海不少城市受到倭敌来犯,先进威猛的枪炮步步近逼,防御被逐渐削弱,因此竟有倭敌潜入了内陆。
四月初的天气还透着微凉,初春微薄的暖意似被萧瑟的风冲刷殆尽,让人仿佛还处于冬日的凛冽里。
沈十安的脚步沉重了些,任何一个知道自己城市正面临危机的百姓都不可能心如止水。
那些孩子们笑的那么天真烂漫,何以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呢?
沈十安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战争,现在或许家中和睦幸福,从学校回去,有母亲烧好的热腾腾的饭菜,倒上二两温酒,与父亲口吐地北天南。
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如果。
前些日子听说建阳新调来了一位上将,虽说比自己稍大那么几岁,但在军队里还只能算是初出茅庐的年纪,也不知若真有战事,是否有力担得起。
更不知父母现在如何,沈十安忧心忡忡地回到办公室,正看见临座的王先生。
“沈先生下班啦?”
“是啊。”沈十安笑了笑,“王先生今天也辛苦了。”
“没去吃晚饭?今天不住校吗?”
沈十安“嗯”了声,又补充道:“今天想回家去住。”
许是受到战事的影响,沈十安今天就想一人安安静静的,并不打算住校。
王先生背靠着座椅,大叹一口气道:“沈先生也知道最新的消息了吧?倭敌欺人太甚!尽想从我国这儿掘走一亩三分地!门儿都没有!”
沈十安听着王先生慷慨的发言,心情舒畅了不少,跟着附和道:“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沈十安收拾完东西,打了招呼就转身要走,王先生又突然出声叫住他。
沈十安回过头,只见王先生却不言语,挠了挠头,像是有事儿,但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王先生方才的满腔豪情去哪儿了?”沈十安打趣道。
王先生摆了摆手:“是我们小方同志,十安呐,你......”
沈十安听到这已经明白了,这小方同志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女教师。长得挺清纯,人也温柔体贴,平时话不多,看起来腼腆的很,却不知怎的就鼓起了勇气,主动向沈十安表了白。
两人同在一间办公室,这事儿自是瞒不住,众人还一力撮合,觉得男俊女美,实在配得很。
但沈十安从没有这种想法,虽然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该谈婚论嫁了,但确实缺少了那份感觉。
那份珍惜着,守护着,一起走完余生的希冀。
一直以来大家互相照应,沈十安也是个不怎么怕麻烦的人,小方又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子家,不免多担待些,谁知竟令她有了这番情愫。
不真心爱护的人不去招惹,这是最基本的感情戒条,沈十安条条框框都划得分明,却不知正是这负责又有原则的样子,把人家小方深深吸引住了。
沈十安年纪不大,长得也清秀英俊,但处理事情却总是过分的周到,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还不等沈十安开口,王先生又拿出一条围巾来,深蓝色毛线织的,“你看看人小方的情谊,深冬织的围巾现在春天了都没好意思送出去,多好一女孩,托我转交给你的。“
沈十安摇了摇头,“既然拒绝,又怎么能再收她的东西呢,还是还给小方吧。”
没有爱意,也就不要收礼物,无端给人希望。
工作上依然是同事,感情上可能注定了是两条平行线吧。
最终那条织进了绵绵爱意的围巾,还是留在了小方自己的办公桌上。
沈十安在云水街的屋子原本是租的,这些年教书有了些积蓄便买了下来。屋子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也不免有些寂寞。
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