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目前也没想到什么办法。
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屁都没用的小孩子。父母都不是贵族阶级,没有什么抗争的资本。
这个年代连人命都不值钱,何谈人权这种连听都没听过的概念。
被族长选中成为死士,和凝知道了,也只能是知道了。连两家大人都不能干涉的事情,和凝也没什么底气叫不。
她在院子里的土地上写了大大的“缙云”两个字,为的是记住这种无能为力的耻辱。
和延晚上回来才得知这件事情。与连渊在屋子里说了些话,他心下便忽然想到和凝,赶忙推门而出,意料之中看见了月色下背对着自己的和凝。
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是连渊在管教和凝,和延这个老父亲除了每天为生计忙活就是空闲时候吹女儿的彩虹屁,和凝会说话了吹,和凝会走路了吹,和凝做了个皮鼓吹。
虽然与和凝接触的不如孩子他娘多,但对女儿的了解或许还是敏锐的老父亲更多。和延自从和凝开始写字起就隐隐觉得这孩子很有自己的主见,想想自己和妻子半生囿于一个小部落为生计奔波,看透世间万般污浊却终究归于平淡,多少都有些遗憾。
知晓缙云被族长带走的和延猜到和凝情绪会低落,但也知道和凝的低落大抵不会是失去玩伴的单纯不舍——两年前小姑娘的祖父去世时,和凝亲自参加了下葬的仪式,全程都表现的很平静。
连渊哄她“祖父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却被和凝一句“我知道祖父是去世了”噎了回去。
和延那个时候才正视起自己女儿的想法。
他蹲**平视和凝,问:“那你觉得去世意味着什么?”
和凝思考了一下,道:“万物兴衰生亡,人也不过如此。祖父会死,您会死,我终有一日也会死,这没什么好说的。”
“祖父去世了,他的意志却伴着我安然行走世间,将来我的子孙也会如此。千秋万代,世世不息。”
“阿凝。”和延站在门口,忽然出声。
和凝蹲在地上写字的动作顿了一顿。
“嗯。”
她没回头。
“你是在为缙云难过?”
“有一点吧,”和凝放下细木枝,站起来拍了拍手,转身望向和延:“阿父,我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和延抱着胸看着她,用温和的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觉得,只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要出风头,也不用Cao心那么多,一生就都可以这么糊涂的过去。”
“但是缙云被带走的时候,我们这些在乎他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对强权说不。”
“我决定了,我不会再像个傻子一样成天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了。”
“阿父,”她眼神发亮,意志坚定,“教我拉弓。”
“至少下次我见到那个族长,可以亲手将他的头射爆。”
和延:“……阿父教你拉弓可以,把人家的头射爆这就有点不好了。”
和延原本还琢磨,和凝到底是哪来的错觉觉得自己“不出风头”?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老父亲才知道和凝说的“不出风头”真的是不出风头。
不外出的和凝最多只是人口相传的有点聪明,自从她下定决心要学弓后,和延终于意识到自家闺女非凡的执行力和构思能力。
因为小孩子的力气不够拉不动大弓,和凝就构思着按自己的个头画了个明代小稍弓的模型,标注了尺寸后就和和延商量起制法。
和延虽然只是个猎户,但常年用弓,对制弓养弓也有一定了解。他看过和凝画的模型图后啧啧称奇,但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和凝的异想天开——按目前的生产力水平,连三苗最好的匠人都只能做出个加强弓,更不要说角弓这种复合弓。
构想失败了和凝也不气馁,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和延使用的双曲单体弓作为参考。弓身取得是一年半的桑拓木,无疤无裂纹弹性良好;弦则采用了黑猪背筋——这个时候织物棉还没传入中国,只有填充枕头的木棉,弹棉花制弦是不可能的。
和凝之前也问过有没有丝这种韧性较好的材料,经过了解才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开始养蚕。
想想也是,这时候的人连鞋子也没有,蔽体的衣物也都是采用麻葛这种材料织法都很原始的布料,没有丝也是正常的事。
父女俩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做出一把适合和凝的弓。期间和凝设计出了一种玉石扳指的样纸,让和延去委托隔壁的蒙琚制作。
自从缙云离开后,蒙琚家时不时都会收到上好的玉石,出于对儿子和妻子的愧疚他很久都没有碰它们。但听和延说即便是年幼的和凝也想着为缙云出一口气后,蒙琚也就下定决心,着手重新开始雕刻,很快就出了令人满意的作品。
陵袁自那以后便一直对蒙琚十分冷淡,始终睡在缙云的屋子里不肯出来。如今蒙琚重拾旧业,她看在眼里,或许只觉得百感交集。
剑本凡铁,因持拿而通灵,因血而活,因非念而亡,弓也亦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