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金缕衣,而敖丙却只能穿着半吊子的红白……李木吒胳膊肘戳了戳李金吒,后者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叫你多嘴!就喜欢说话戳人肺管子!”他抱怨后看向哪吒,正色道:“元后为尊,与皇帝登基之时共着金衣,大帔绣金凤;继后为次,大婚着红,绣鸾鸟,凤羽……可丙弟是第三任皇后,且陛下病重,婚典都参与不了。虽说有着天命皇后的加持,但雍亲王在南境吃了败仗,现下礼部尚书可是二皇子外祖家,便使了手段给他难堪。红白喜服,可是民间冲喜的规格……喜服上还没有绣纹,头冠装饰的仅仅是贵妃仪制的忍冬和孔雀羽。”
李金吒侃侃而谈的说了长篇大论。他的志向便是日后在礼部就职,所以对待这些仪制和规格都了如指掌。
其实李金吒还听宫里的人说,大婚那夜丙弟在泰然殿外站了一夜不曾入宫,虽然大内公公劝慰了许久,但那孩子就是倔强的站在殿外吹着寒风。李金吒还记得敖丙体质弱,这般站了大半宿,不病才怪……
囿于深宫,李哪吒整整两年没再见过敖丙,再见之时庆保帝殡天,禁卫军中李家的眼线里应外合,得知二王意图谋反,他当下带着府兵便冲入大卫宫城。两年未见,上首披麻戴孝的白衣皇后周身充满着不可挑衅的威严,而手中的辻目在灯火下闪耀灼灼金光。在敖丙抽出剑刃,挥手划过二王的脖颈,鲜血挥洒时他李哪吒其实内心并无任何震惊,两年里他学着如何当好大楚的李国公……逐渐忘却自我,跻身大楚政///坛,朝局,接管兵力。
而在敖丙手握大权,如同削白菜一般将二王斩杀时,李哪吒领悟到的,是国公一族,其实无非只是大楚的守护者,不涉党///争,不站势力,淡然的漠视这片国土内的起起落落,兴衰更替,保卫着这片疆土,保卫着疆土上的百姓。李国公守护的,服从的,忠于的——是这片江山,而帝位是谁,其实无伤大雅。
那么,他自己想守护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
孩提时代,陈塘关的天空很大,城镇很小,大海一望无际,无法触及终究一切都是虚晃。触手可及的是娘,是平凡的小生活,是敖丙,是他二人之间真挚的情爱。
少年时代,朝歌庞大,天空却很小。朱红的宫墙,高耸的城墙,方方正正的一围,便是整个世界;他是顶天立地的国公男儿;而朝歌的一切都触手可及,并非虚晃,但目所能及的一切,尽是虚与委蛇……金匮玉堂,功名利禄的局,叵测的人心——眼见并非为实,耳听并非为真。他像个傀儡,学会了抛弃李哪吒,成为李国公,起誓这辈子收起真心,退居阴影,守护爱人。但当他有足够的能力在朝歌立足时,一道若不从便诛九族的圣旨,将自己最后的一点点念想绞杀。
南境楚越的风沙能否吹到秀美的陈塘关,金戈铁马,鲜血挥洒,生生死死过后,他们红甲的李家军为之抛头颅,为之拼尽全力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成年时代,楚越关的天空很高,地段辽阔,如同大海一望无际,但却并非触不可及。眼前的土壤是真实的,草木是真实的,人是真实的,杀戮……也是真实的。但站在高耸的长城之上,张开双臂迎接狂风向他迎面击来,耳畔是战鼓的轰隆,眼前有热血挥洒,男儿为了心中的某种信念奋战。
瞧得到远处宽阔的红河,一切都是那样的近在咫尺!他就活在当下,站在这里屹立不倒!
脚下,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