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清光折在池田屋后,就只剩自己陪着冲田君了呢。
其实还是有些寂寞的。
安定这么想着,默默地挪了挪屁股,坐到熟睡的总司前面,替他挡去了些刺目的日光。
池田屋一战后,冲田君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他总是对外遮着掩着,说是什么小感冒,但是身为刀剑付丧神的安定还是能感受到,他握刀的手会比以往更用力。可能是因为怕日后再也没机会握刀,又或许是想要证明自己还能握刀?
不论是哪一点,这样的冲田君,都会想让人继续陪伴着他,支持着他的武士之道直到最后呢。
安定默默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揉着羽织的下摆。
说来还真是挺羡慕清光那家伙的——能陪着冲田君战斗到最后一刻什么的,这机会自己怕是没有了。
清光离开的时候也一定很以此为傲吧,如果再见的话,说不定他还会跟自己炫耀。
不过……
安定转头看向身后的冲田总司。
冲田君经常会在夜间盗汗,有时还会整夜咳嗽而睡不安稳,像这样能平平静静地睡个午觉,已经是个很奢侈的事了。
新选组一番队的队长是剑术天才,又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鬼之子”,同时却又是个绝代风华的少年郎呢。
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Yin影,随着平稳地呼吸而轻微颤动。眉眼也褪去了战场上凛冽的杀意,秀气又柔和的样子简直不像是个武士。
作为冲田总司的刀,比起一直被在战场上使用着,清光和安定却还是更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眉宇含笑,仿佛人间最好的春晓。
如果清光以“陪着冲田君战斗到自己生命最后一刻”跟自己炫耀的话,自己也能拿“守护冲田君的睡颜”这件事跟他炫耀不是吗?那样的清光,一定会像炸毛的猫一样羡慕到跳脚吧。
安定想着对方可能出现的表情,有些憋不住地低笑出声。在意识到冲田君还在睡梦中后,又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就算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也无法听到刀剑付丧神所发出的语言,安定还是会下意识地做出这些举动。
其实还是很想和冲田君交流啊。想告诉他,刀对主人的喜爱与憧憬,想告诉他,刀永远不会抛弃主人,同样也愿意贯彻与主人一样的信念,同生死共存亡。
也许如果能告诉冲田君这些,他便也不会像这样一日又一日的寂寞了吧?
要是清光现在还在的话,一定又要嘲笑他的这些想法,又要说“我们只要一直陪着冲田君就行了啊,至于我们的心意,冲田君啊,一定能感受到的。”
安定的眼神瞄到了刀架上,那里原本放着两把刀,现在却只有自己的本体。说着要一直陪着冲田君的清光,已经不在了。
真是的,还幻想什么跟清光炫耀……安定捂住脸,明明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啊……
*
元治二年,新选组总长山南敬助违反局中法度擅自离队,冲田总司被命去追其返回,并担任其介错之人。
是夜,总司独自一人坐在廊下看着下弦月,安定知道总司心里不好受,只坐在旁边静静地陪伴着他。二月的京都依旧冷得让人吃不消,可总司却是衣着单薄,好似感受不到这份寒冷。
然而,就算总司不在意,可安定没法儿做到视若无睹。在又一次听到总司压低声音的咳嗽后,安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呐,冲田君。我说冲田君啊,您不感觉冷吗?虽说我是刀剑付丧神,可也是能感受到寒冷的哦,我觉得您有必要多加件衣服呢。”
“您一定很难过吧,山南先生离开这件事……虽然我来得没有清光那家伙早,可我也是知道的哦,您对山南先生的仰慕之情。”
“我知道您很难受,为自己仰慕之人介错,看着昔日的同伴离开,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清光那家伙离开之后,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消沉呢。”
“可是冲田君啊,清光一定是希望我能继续好好陪着您的,他也一定会因为能在池田屋中守护了您而感到十分自豪,所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再为清光感到难受了。那么您视为兄长的山南先生,也一定不愿意看到您为了他而如此自责、如此伤心吧?”
“我相信清光是很骄傲的,他作为‘冲田总司’的爱刀,即使到折断的那一刻,也依旧陪在主人的身边。山南先生离开的时候,陪着他的是您啊,山南先生也一定会因此而感到满足吧?”
“说实话……其实我不太敢揣测别人的心意和想法。但至少我对冲田君……”安定正坐着,极其认真地看着冲田总司的侧脸,“如果换作是我陪着冲田君,那么即使是到刀刃翻卷、刀间折断的那一刻,我也会心满意足地离开这世界。”
刀剑付丧神,凝聚着主人对他们的爱和期待而现身人世。但最可悲的是,明明是最亲密的伙伴,可若没有特殊媒介的力量介入,主人便无法见到付丧神的模样,听到付丧神的声音。
安定知道自己刚刚那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