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睆回过神,试着挣了挣。
燕及安看出他刚才不对劲,此时将他打量一遍,将他放了。
“别碰。”他口气严肃,眉头一直没松开。
晁睆脸色苍白地后退两步,扶住墙壁。不知为何,那股拿起惊川的渴望愈发浓烈起来。那团柔和的白芒在他的视野里逐渐变得刺目,似乎要将他完全笼罩过去——
忽而,什么东西将那光遮住了。
他猛地睁开眼,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眼前的重影闪了几闪,燕及安的肩上的云纹逐渐清晰起来。
他站在燕及安背后。这剑修个头挺高,他只能看到一些漏出的微弱白光,和刺目全然搭不上边。
燕及安就站在自己的剑面前,不去拿,甚至动也不动。仿佛在和什么东西僵持着,束起的长发被真气荡得有些凌乱。
经过刚才哪一出,晁睆也明白那剑恐怕出了些问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若真的漠上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燕及安挡住光,是救了他一次。
他觉得燕及安此时情况不太妙,犹豫着要不要拍他一下,又有点担心自己一拍反而让他走火入魔了。
“谁,”燕及安的声音忽然响起,“谁让你去偷这两样东西。”
他语调平稳,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其中七分怒气却是没掩饰。他换了个姿势,似乎开始仔细打量起惊川来。
晁睆本还有些迟疑。但一想方才自己的情况,便直说道:“是东洛钱庄的余老板。”
燕及安伸手关上柜子门。“余老板,”他似乎低低冷笑一声,“你知道若你方才碰上惊川会如何吗?”
晁睆摇头。“反正不是好事。”
燕及安道:“轻则痴傻,重则当场丢了性命。”他右手紧攥着,许久才接着说道:“这不是惊川。”
“九云的剑都出自冰涧。习九云剑法的剑修,可感应熟悉的剑意。因此,我虽然与惊川失了联系,燕风期却可以大致判断惊川的方位。”
“那晚,你被我所伤,身上又有我的剑气。我本该能找到你的位置,但不知为何竟感应不到。”燕及安冷声道,“我以为你身上藏了什么护身之物可以隐匿气息。既然惊川未动,便打算守株待兔。只是没想到还跟了些尾巴。”
“那余老板是你的仇家?”晁睆坐上床,翻找了一小瓶补气的药丸,自己吞了两颗,又递给燕及安。“那他为何伤我?毕竟你若和燕风期一起去找惊川,我就必然要碰到这把剑了。”
燕及安见他递来药瓶,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过了,但只拿在手里。“不是。我不认识此人,也并未和他结仇。”
“那为何我一旦碰到,便会被它所伤?”晁睆又问。“不是你的剑,又是什么?”
燕及安道:“这是一柄残剑。它的灵缺了。”
“你命中属金,先天魂魄易松。和这残剑相契,若被它吸引,便会被它所噬。”燕及安也坐上床沿,垂着眼道:“这不是它本来的样子,有人重塑了它,将它塑成了‘惊川’。”
“剑灵多是先天形成,若噬人魄为灵,便易成凶剑。”燕及安面色平静,方才那些愤怒似乎也被他藏好了。但晁睆却隐约觉得他有些伤感。
“凶剑会如何?”
燕及安伸出右手。手掌上是一道划伤,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它还未成凶剑,便有伤人的意图。若噬了你的魂魄,又无人收服,便会不受控制。后果也不用我多说了。”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想问的,但我自己也并未理清。”燕及安看了看晁睆。寒冬天,就穿一件单薄的粗布白衣。这人真气稀薄,显然也不足以御寒。
晁睆嗯了声。“你救我一命,我不管你是不是因为怕我被那剑吞了之后不好收场,总之我得谢谢你。”
燕及安将那瓶药还回去。“我不需要这个。”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剑修的魂魄稳固,不易被这些残灵所伤。”
他又问:“你缺钱?所以才接余老板的单子?”
晁睆眉头微蹙,还是叹了口气道:“不算是。钱确实没多少,但那个姓余的找我,给我的报酬不是钱。”
“唉,还是告诉你吧。”晁睆苦笑一声。“他说,东西到手,就告诉我我父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