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一次见花茜已经过去了三天,时寒枝边敲键盘边想。屏幕上的文字在她眼中飞快地掠过,脑海中只留下转化后的有效信息。时寒枝背挺得笔直,绷紧了身体,让她在吃过药后不那么昏昏欲睡,她顺便分出神来想了想花茜的未来规划。
宋芝芬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惬意地拉伸自己的双腿,就这么在病房里做起了瑜伽。
花茜接管楼鸢遗产这件事在圈子里已经掀起了一阵波澜,楼鸢声名在外,关于她的故事总是层出不穷,她生前没人敢在外议论,她死之后,各种各样的污水就被泼到了她身上。宋芝芬女士对楼鸢很是欣赏,这些流言丝毫影响不到楼鸢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而对于花茜这个人,她倒没什么印象,后来时祺之提醒她她才想起来,这是他们家曾经的邻居,时明间接害死过她父母。
孽缘哎。
尽管她和时寒枝不亲近,但流出来的短片之中,时寒枝的声音她还是认得出的。很明显,时寒枝婚内出轨了,绿了喻臻。宋芝芬咬牙:家门不幸啊,时明教子无方……
当初是她给时寒枝牵线的喻臻,一方面看中他的家世,一方面对喻臻的性格还是中意的。时寒枝骄傲强势,喻臻柔糯可欺,时寒枝有主见有个性,喻臻则得过且过随波逐流,宋芝芬认为,没有比喻臻更适合时寒枝的男人了。家世不错,好听话好拿捏,没主见没脾气,更难能可贵的是,还愿意娶时寒枝,时寒枝也不排斥。至于他们为什么过不好日子,她猜多半是因为花茜这个女人。
至于楼鸢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宋芝芬猜不透,没听说过她们有什么联系,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她不太好插手。
但她希望时寒枝能够挽回和喻臻的婚姻。
“枝枝啊……枝枝?”宋芝芬闭上眼,沐浴在初春薄寒的春光里,她说:“喻臻前几天打电话来了。”
时寒枝自动把这话过滤为无效消息,依然敲着手里的键盘,充耳不闻。
“妈妈跟你说话呢!”宋芝芬睁开眼,怒视着时寒枝冷漠的侧脸。
“他同意离婚了?”时寒枝勉强应和她。
得到她的回应,宋芝芬才拉着手臂上的筋说:“喻臻哪里比不上花茜那丫头,你不是也挺中意他的?”
时寒枝实在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我中意他?不是你更中意他?”
“你不中意他你跟他结什么婚呀?”
时寒枝一副“你问的什么蠢问题?”的表情看着她,说:“有利可图而已。”
宋芝芬呆滞了。
“哈?我还以为你真的……”宋芝芬看着时寒枝就专心于工作的侧脸,忽地噤了声。
她早该想到的。可喻臻也是个好选择,哪怕他花名在外,枝枝有个陪伴的人,总归是好的。
“明天出院可以吗?”时寒枝问。她还有些乏力,但她心里始终有东西坠着,沉甸甸的,晃来晃去,让她格外不安。
“行吧,今晚让蔓青帮你收拾收拾。”
“不用她,让小江来就可以。”时寒枝头也没抬,说。
“蔓青惹你不高兴了?”宋芝芬漫不经心地问。
“没有,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时寒枝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回道。
她不喜欢工作和私人有太多牵扯,尤其是她的助理和宋芝芬关系匪浅,张蔓青经常包揽生活助理的工作,不得不让她怀疑她的动力,时寒枝莫名有一种被监视的错觉。
花茜拍拍手上的沙子,站了起来。她捏了一个圆滚滚的兔子,用树上初生的柳叶嫩芽做耳朵,耳环上的纯黑小珍珠做眼睛,刻画出了一个粗糙的兔子形状。
她身边的小孩子围了一圈,都在看她捏兔子,花茜见他们格外捧场,一人亲了一口,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糖来,散给周围的小孩子。
一人两粒,散到小雨的时候,她抿起嘴朝她露出一个豁了牙的大大的微笑,剥开糖纸,猝然塞进花茜的嘴里。
“姐姐也吃!”小雨笑着说。
花茜嗦了嗦硬邦邦的水果糖,甜滋滋的,她笑弯了眼,含混不清地说:“谢谢小雨呀。”
“秦姐姐为什么没有来啊?”小雨问。
花茜揉乱了她毛糙的短发,轻声说:“她有事去了。”
小雨“哦”了一声,蹦蹦跳跳又去玩了。
花茜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垂下了勉强扬起的嘴角。说不定以后,她会骂自己骗子,但现在,她仍然无法把秦白焉的死宣之于口。
她以秦白焉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用来帮助失学儿童,可她对这些一窍不通,这次来是想把这笔钱交给福利院,让他们进行管理,比自己来管要专业的多。
何况她既然要离开这里,不和小雨他们见上一面,她实在不放心。
秦白焉的骨灰也安葬好了,在东园,她父母的边上,将来她也要葬在那里,出于私心,她不想让秦白焉葬在简灵旁边,也不知道自己跟死人吃什么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