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佩娟的手搭上他的肩頭,羅仲錫身體一僵,很多事情知道不行,但對他而言抗拒誘惑仍然是個挑戰。「我們還會是好夥伴吧?」她問。
「敢,因為那才是完整的我。心裡少一塊就不是我了。」他說。
佩娟苦笑了一陣,有些自嘲說:「男人就是喜歡年輕的,我得承認我老了。」她故作輕鬆邊說邊笑,但言語間充滿酸意。
大家反應或猶豫的時間,直接做一個總結。
「今晚店裡蠻多訂位的,我也要準備。」小婷也順勢說了。
「你不要以為我愛過你喔,我才沒有,我只是沒有處理好我的寂寞。我們都回到原點吧!退到友誼的線裡面。」佩娟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我們都在事業的巔峰。這行,入行容易,成功不易,我們都該再加把勁。讓霾擴大營運吧!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就一起讓他成長。那些報表再用line傳給我,我先走了。」她不等他說話,瀟灑得跳下車。背影一如她的果斷帥氣,只是藏不住一點落寞的感覺。
「如果不是易喜,你會娶我嗎?」她問。有些事情就是一個不甘心。
「如果你願意,永遠是。」他的身體輕鬆了一些。
他看她走遠後,就打檔前往下一個目的地,該說的都說清楚了,該面對的也可以用全新的角度面對了。
即使都四十歲了,人還是要成長,而成長最難的就是面對自己,檢討自己。
「我後面還有一個行程,還要留在新竹。送你到高鐵站方便嗎?」他說。佩娟點了點頭,這是一個比送回家更合適的距離。
「油嘴滑舌。」佩娟邊哭邊笑。羅仲錫拿了紙巾幫她擦眼淚,說:「你眼妝太防水了,都不會掉。」
羅仲錫禮貌得問佩娟:「你開車來嗎?」
「如果不是小瓜,我會想跟你過一輩子。但因為人生沒有如果。我們就是因為小瓜認識的,我們都知道她有多神經質。我很習慣你的陪伴,卻不敢去想更深入的事情。」他說。其實他說的,佩娟也知道。她是因為小瓜認識羅仲錫的,就算兩人有所糾葛是在離婚後,以小瓜的精神狀態,也不是那麼容易扯清楚。
兩人在車上沈默了好一陣子。直到快到高鐵站,羅仲錫才開口:「這大半年,我常常檢討自己,我覺得我欠你一個道歉。」
早上金寅跟他說易喜的爸爸身體微恙,既然都已經到這個城市,他覺得去看看打聲招呼是必要的禮數。他路上買了些水果,心中有忐忑,又覺得必須要面對得前往。
「永遠有一個你的位置。」羅仲錫看她落淚,莫名的鼻酸。
「你敢在她面前說嗎?」
「我坐高鐵。」她說。
自己想開是一回事,但是接到一個誠懇的道歉,佩娟才覺得真正解脫了。她微微笑著,眼淚卻沿著面龐滑落下來。「你的心裡有過我嗎?」她問。
「嘴賤。」她笑罵,以前他都會開化妝的玩笑,說她化不化妝差很多。笑笑鬧鬧的感覺終於回來了,只是兩人之中多了一種感慨。羅仲錫看著佩娟,其實除了雙眼微腫,她的皮膚很好,嘴唇很美充滿著誘惑,成熟的美感他怎會不心動。他有用指尖輕輕劃過的衝動,但是距離必須拉開了,這樣的距離剛剛好。兩人互相凝視了幾秒鐘,他也有點鼻酸,和佩娟在一起這種很輕鬆的氛圍是他很想念的。當然,和易喜在一起也很輕鬆,只是在工作上那種默契,易喜其實給不了。
易爸爸其實身體沒什麼問題,這幾天就是小感冒,血壓有點高,在家看電視休息。家裏是透天的房子,易爸爸躺在一樓的沙發床上悠哉得半休息半看著政論節目。他穿著短褲汗衫,就像所有老人一樣,邊聽電視邊假寐。羅仲錫輕敲門,易爸起身,兩人對到眼時,易爸爸還傻愣住,不曾想過他會來拜訪。易爸爸退休好幾年了,平時很少人來探望,他一陣慌忙得請他進門,心理很意外,卻又一陣暖心。「我剛好來新竹辦事,小喜說您最近身體微恙,要辦的事情也提早辦完了,所以來探望您。」羅仲錫說。用
「不是這樣,你對我而言一直都很有魅力。」
這種感覺羅仲錫心理也有。「終於處理了。」他心想。其實要真正回到原本的位置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至少都到道歉了。不過看見她的背影時,他忍很久那種鼻酸的感覺終於只不住,不想承認,但眼眶已經泛淚。對易喜,他很清楚是一種愛情的感覺,從一開始就很明確;可是對佩娟,說不上,除了最佳拍擋的感覺,其餘的他都說不清。是夥伴,有憐惜也有誘惑,複雜到無法用一句話說明。更多眼淚是為自己的,在別人眼裡看似理所當然的處理,其實並不容易。羅仲錫大可以不去道歉,假裝自己跟佩娟沒什麼,反正自己和易喜順利就好;甚至以易喜現在的狀態,他或許也可以兩人都擁有,反正他從來都是渣男,反正他們之中還有金寅,易喜沒有立場說什麼。可是他不想,愛情裡有許多不理智的地方,癲癡嗔,他不想再讓易喜或佩娟有小瓜當年的傷痛。
這點無奈,在佩娟冷靜下來以後,其實她是很明白的,只是心中總有那麼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