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抬头，不出所料地又是正对上卡罗琳可怜巴巴的、欲言又止的蓝眼睛。你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头疼。
从奇奇怪怪又爽到失智的性爱中回过神已经是大中午了，一方面你依然不太明确要怎么看待卡罗琳，另一方面，你觉得三十分钟内不给自己搞点吃的你可能就要低血糖昏迷了。
所以你爬起来洗澡做饭，同时感觉到一种炮友下床后的尴尬。
更尴尬的是卡罗琳一直跟着你，从卧室到浴室到厨房。甚至你洗澡的时候都能隔着磨砂玻璃看到她的剪影在外面，就像那种担心主人淹死在浴缸里的猫猫。
“你要说什么吗？”你把叉子放在空餐盘上，清了清嗓子问。
“我不会做饭。”卡罗琳坐在你旁边，心虚地说。
你心里缓缓打出好几个问号。伴侣型机器人怎么可能不会做饭？这就是她这么委屈巴巴的原因？所以她要表达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饭……？”你不太确定地说。
“你不要不喜欢我。”
“？”这孩子怎么回事，“我没有不喜欢你。”
“可是你不想我在这里，你不想跟我上床，也不想跟我讲话。”卡罗琳说着，蔫了吧唧地趴在了餐桌上。
你张了张嘴，一时间找不到话讲，痛苦地挠乱了自己头发。你没有想到卡罗琳比你以为的要敏感，也没想到自己的困惑会让她产生这样的困扰。
“反正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退货。”
“我没有不喜欢你，”你深吸一口气，摸摸女孩耷拉在餐桌上的脑袋，“就只是……太突然了，你明白吗？”
你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或许短暂地尝试过亲密关系，但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疾而终，你已经过于习惯独自生活了。
而卡罗琳……她不仅仅是突然闯入你的生活而已。她跟你上床，希望你喜欢她，是因为你走运被抽中了，而不是因为她想这么做。你知道她不是人类，这就是她被设计出来的样子，考虑她的真实意愿实在是太傻了，但是她看起来又太像人类，只把她视作机器会让你感到更加怪异。
卡罗琳沉默不语地从桌子上抬眼看着你，脸上写着她不明白。
你又想叹气了，你自己也不明白。所有你试图说给卡罗琳听的，好像都只是让你的困境更加复杂。
“我没有不喜欢你，”最后你放弃了，话说出口你都为自己的笨拙感到尴尬，而面对卡罗琳的眼神带来的愧疚，你深吸一口气终于补完下一句，“……我很喜欢你。”
看着卡罗琳一下子亮起来的眼神，你头疼的同时感到疯狂心动，心动的同时意识到卡罗琳还穿着那条已经惨不忍睹的睡裙。现在的天气不需要打开室内恒温系统，穿着长袖居家服正好是不冷不热的季节，况且卡罗琳可能根本感觉不到冷，但是……这已经不是你头一次对自己这种傻了吧唧的共情感到认命了——你一边把盘子收进厨房，一边让卡罗琳去洗澡换衣服（你确认说明书上说她防水的）。
“我没有衣服。”卡罗琳依然趴在那儿，回答得理所当然又委屈。
“……你可以穿我的。”虽然你所有的衣服对她可能都大了一圈。你想着卡罗琳穿着你衣服的样子，心跳又快了两拍。
“可以一起洗吗……”她慢吞吞地站起来，抬眼看着你。
……有点出息，麻烦有点出息！你鄙视了内心剧烈波动的自己，准备告诉她你已经洗过了，而且下午你要带她出门买衣服。
结果当然是一起洗了。
严格来说，是你给卡罗琳洗。出乎你的预料，卡罗琳就只是安静地站在淋浴蓬头下，乖巧地任凭你给她挤上洗发水、打泡、冲掉，让你有种养了个女儿、或者是特别乖不怕水的猫猫的错觉。
站在一起时，卡罗琳比你矮了大半个头，娇小匀称的身体上几乎看不到瑕疵。她和早上完全不一样了，热水和雾气包裹下你有些走神地想到这一点。刚刚开机（在你房价里醒过来，你比较倾向于这个说法）的时候，她几乎就是从你想象里走出来的那个有点怪脾气又聪明的女孩。
与你的想象有出入的是你自己的反应，你接着往下想。你顺着卡罗琳的引导来互动，但你的困惑、你的有所保留隐藏得算不上好。
是这个原因吗？卡罗琳察觉到了这些，因此在调整她自己？你看向你思索的对象，卡罗琳现在背对着你安静如鸡，让你无从揣测。
你小声叹了口气。要是这样，你听起来真是个难伺候的事儿逼，你并不希望你自己的困惑和不确定让卡罗琳来负担。
一声软软的轻哼打断了你飞出银河的脑回路，你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抚过了女孩的胸部。
“抱歉！”道歉脱口而出，你下意识地感到尴尬。而这时卡罗琳却转过来，抬起头看着你。
“你好像不太开心。”卡罗琳的眼睛看起来和之前都不一样了，不同于刚刚醒来有点骄纵的样子或者片刻之前的可怜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