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徐廓洛一如往常從補習班下課。他總覺得有人在看他,但那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很快搭公車回家,如今他跟外婆一起住。在公車上,他把座位讓給了拄著拐杖的爺爺,然後在靠窗的位置,拉著勾環,努力背誦明天要考的生物範圍。
唔,有點想睡了。他揉了揉眼睛,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他取出一看。
一張照片傳來,最初他看不出那深色的長方形物體是什麼,靠著邊角的輪廓,半晌才明白廓洛「咕嚕」一聲,咽了口口沫。
不會吧
那個,是他的內褲。深藍色的寬鬆英格蘭紋四角褲,是他最喜歡的一條,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他倒也沒留意過。
手裡一陣震動,傳來一則訊息,「你下課了嗎?」
又是一陣震動,「我正在想你。」
震動,「不管怎麼樣。」
螢幕再度亮起,「我都會,關注著你哦。」
「今天也,一個人吃飯嗎?」
廓洛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那一條條訊息彷彿自問自答一般,逕自丟來「又是,一個人在家嗎?」他一個機靈,明明已經入夏,夜裡卻覺得特別地涼。徐廓洛不自覺開始介意其他乘客的視線,左邊、右邊,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們,無意交錯的視線,彷彿另有了深意,他按了下車鈴,匆匆地下了車。
他就像被追趕似的逃回家裡。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拿著鑰匙的手心都是汗,他試了幾次才成功把公寓的門給打開。
屋裡一片漆黑。他想起了nainai今天跟好友去泡溫泉,今夜只有他一個人在家。
廓洛仔細鎖上門,習慣性地巡了屋裡的每個房間、櫃子、床底、陽台,確認沒有藏著其他人,窗戶也都鎖好釦上防盜裝置後,拉上窗簾,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這時,桌上的手機螢幕發出亮光。
一條訊息,「回家了?」
徐廓洛拾起手機,深吸一口氣,按出了通話。另一頭很快地接起,啞黯的輕笑,「你終於打來了。」
「姚小窕!!!」廓洛對著手機氣得跳腳,「妳偷拿我的褲子幹什麼?妳不知道這樣很變態嗎?還有妳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昨天上台報告講太多話,」小窕咳了兩聲,「你你你到家了嗎?我今天整理行李才發現,你的內內內褲在我這裡,應該是上次你爬到我家時忘記穿回去的。」
「」那天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就像失戀一樣,衣服穿了就爬回樓下了,連內褲都忘記穿。廓洛咬緊牙關,「謝謝妳告訴我。下次再還我就好。」
「不過過過啊,」小窕喜孜孜地說著:「看到這條內褲,就像你在我身邊呢。」
「拜託不要拿內褲當我的替代品啊。」這已經不是用好丟臉可以形容的地獄處刑了,每看一次就提醒一次他是個連內褲都會忘記穿的男人?
「廓洛也會嗎?看著我的東西,想著我?」因為沙啞,小窕的嗓音今天聽起來,格外的癢。
他哼了一聲,「我這可沒有私藏妳的什麼東西哦,連張照片也沒有。」
「什什麼麼!」小窕大寫地表示震驚,「那你想我的時候怎麼辦辦辦?你等我一下哦,我看看」刷刷刷,她接連發來幾張自拍,「你的手機裡怎、怎怎麼可以沒有我的照片片?」
廓洛點開看,不覺噗哧一笑,姚小窕這人,真的沒什麼自拍的天份,幾張照片,失焦的、翻白眼的、只拍到眼睛的,還有她在新學院跟同學一起拍的徐廓洛瞪大眼睛,「姚小窕!那個膽敢勾搭妳的雄性是誰?」在一片草地上,一群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圍在她旁邊,其中一個高了她不知道幾顆頭的男人,搭著小窕的肩,對鏡頭露出一口白牙,燦爛到欠扁地笑著。
「嗯?」小窕的聲音聽來很狀況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哦~~那是鄰居的兒子,才13歲,很黏我呢。很可愛吧?」
「哪哪哪裡可愛?」廓洛急得差點咬到舌頭,這點危機意識他還是有的,「原來妳喜歡的是這種黃金獵犬狗勾型的?」
「黃金獵犬?嗯!很可可可愛的啊,活潑、愛玩,又親人,我們家家家最近有在想養」
「親、親什麼親?他親妳了?」廓洛拿手機的指關節都泛白了,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妳不可以花心啊!姚小窕,妳答應過要想著我的。內褲,快點把內褲拿出來,掛在看得到的地方,妳睡前看看,就會想起跟我的約定了」
居然,叮矚她看自己的內褲?
當廓洛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血ye瞬間直衝腦門,火燒似的燙。他「咚」一聲把頭靠在床上,羞恥地摀臉,好想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算了,當我沒說。」他嘀咕著,陷入強烈的自我厭惡,「總之,我先去洗澡了,下次再聊。」
匆匆結束電話,廓洛把手機扔在床邊,靠在床上,仰頭,呼出氣息。「呼」聽見她的聲音,真好可是,聽見她的聲音,他就更想她了。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