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缭绕的凌云绝壁之下,数千铁链从插入云霄、刀劈剑削的石壁中垂下,一条紧扣一条,层层盘布,将任曰牢牢锁在这荒凉肃杀、死气弥漫之地。
任曰一身绿袍,背靠冰冷硌骨的白色石壁,双目紧闭,面容宁静,像是沉入了甜蜜的梦中。
一双绣满奇花的素白鞋子从远处走来,发出细微的声响,任曰缓缓睁开眼,双目盛了盈盈一水绿,泛着彻骨的冰冷,和双颊那道狭红相映成趣。
......
两年前,任曰独自前往凌云北境雪原赏雪,他身披一件绣着暗纹的红斗篷,在这雪域之中甚是惹眼,白色绒毛护住了修长的脖颈,天上簌簌飘落着团似的雪花,落于发间,落于绒毛,北风呼啸,大力蛮横地掀开斗篷,寒凉之气瞬间钻了满袍。
任曰在雪原落下一道长长的足迹,口鼻呼出的热气化作一缕白烟流走,鼻尖和耳尖皆被冻红。
雪原中心有一片辽阔的湖泊,湖面常年封冻,覆盖着厚厚一层寒冰。任曰行至冰湖中央,四下无人,他盘腿坐下,闭上一双光华流转的美目,启唇长歌。歌声仿佛山间清泉般清澈,又似来自于深海的远古灵音,悦耳空灵,似能洗去凡尘杂质。
灵音顺着寒冰和湖水传到幽暗冰冷的湖底,唤醒了沉睡千万年的少年。少年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原本黯淡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红色灵光,霎时冰层四裂,任曰猝不及防坠入湖中,歌声戛然而止。
任曰欲浮出水面,忽然幽幽地往身下的幽暗一瞥,感觉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疾速往湖底潜去,身遭追随着一群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游丝般地Jing灵。
游灵聚在湖底,为一池黑暗点上一寸光亮,在这团幽绿之中,任曰发现湖底沉睡着一个面庞稚嫩的少年。他摸上少年的脸颊,顺势抚至颈间,感知到微弱的脉动,一手拉起,揽上腰将人带离湖底。
任曰将人搂在怀里,并指覆在少年手腕,为其输送灵力,数秒后,见其眉心痣缭绕着细弱的红色灵流,又瞬间消失,任曰感觉很奇特,指尖刚刚触在那点红,便感受到一阵寒凉的目光,任曰大喜:“你醒啦!”
少年定定地看着眼前怀抱他的人,眉眼生得是那样好看,两扇羽睫之下镶了一对碧珠,目中清辉流转,秀挺的鼻梁仿若透光,唇间披霞、丰润柔软,双颊有一抹绿色灵纹,肤色玉璧,秀丽的乌丝垂在颈间,更显肤色。这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全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仙气。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湖底?”
少年看着任曰,呆了片刻,艰难地张开嘴,发出Yin哑古怪的声音:“不知道。”
任曰不知道他说的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湖底,也没有太在意,道:“咦,你的发声好奇特。”
少年看着任曰,不知该说什么,任曰打量着怀中的人,在其腰间发现一块漆了黑的木牌,拿起一看,上面用晦涩难懂的古文字写了两个字:无宙。思虑半刻,任曰道:“这块木牌上篆刻的是一种已经消失了千万年的文字,你发声又如此奇特,莫非你已在这湖底沉睡了万年?”
少年盯着任曰张合的嘴唇,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任曰发现其发音与腔调皆已接近自己,惊讶其学习能力,后又道:“据我所知,上古时期倒是有将自己名字或部族名称刻在木牌上的文化,但我搜寻记忆,实在没有找到关于无宙这个部族的,所以我猜这个木牌上的文字就是你的名字。”
“无宙?”
“没错。”
无宙的声音清澈中透着稚嫩,学任曰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曰笑着,嗓音如歌声一般纤灵婉转:“我叫任曰!”
“任,曰。”无宙确认着他的名字。
寒风又一阵一阵地吹来,任曰冻得抖了一下,无宙看着他发红的鼻尖和耳朵,道:“你,冷?”
任曰有些好笑:“你不冷吗?”
无宙摇头,任曰明白过来:“也是,你在冰湖底躺了那么久,肯定早习惯了寒冷。”
无宙手伸进斗篷内紧紧抱住他,脸颊紧贴任曰脖颈,在其颈间呼了一口热气:“我是热乎的。”
“你是烤地瓜吗?还热乎的。”调笑过后,任曰不满足地将他箍紧了,无宙确实很热乎,就像冬日里娘亲为他准备的小火炉。
隔了好一会儿,无宙疑问:“烤地,瓜?”
任曰贪心地取着无宙的温暖,柔声道:“人间很好吃的一种食物,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好。”
抱了一会儿,无宙的热度烘干了两人的衣衫,任曰也不冷了,便带着无宙离开雪原。
茫茫血海,任曰走得无聊了,便抓一把积雪捏成团,砸在无宙身上,道:“打过雪仗吗?”
无宙摇头,任曰坏心眼地捏了一团雪,砸在无宙肩上,道:“就这样,会玩了吗?”
“嗯!”无宙兴奋地点头,任曰手快,扔了一团雪就跑,无宙随手抓了一把雪,砸在任曰背上,然后一边团雪一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