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多年未曾踏出过这被禁足的木屋了,抬头望着升起的橙黄太阳,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若要离谁会阻拦呢?不过是自己十多年来自欺欺人,不肯迈出罢了。
长期没有人走动的小路野草横生,还有盛放的花朵攀着枝丫娇羞的露出嫩蕊,用剑鞘小心地拨开,弯着腰走出去。外面早已风云变化不似从前,手指摸过城墙,修葺整齐的墙面并没掉什么灰,从前玩闹留下的痕迹都被遮掩干净,好像从来不存在过一般。
罢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来看过自己,现在出来也去看看多年不见的故人。
墙围下,莫问一身紫色织锦袍,水云龙暗纹藏于袖间,腰封也是同色系的上面刺着雍容的牡丹,不妖艳尽显尊贵,垂挂的玉佩在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是一枚玉龙盘扣。青丝用黄金冠全部束起,玉簪固定,两道乌黑剑眉锐利的生于眉梢,目若星辰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凉薄,衬得人更是威严。
路过的宫人宫女不知是谁,都打眼去瞧,唯有带头的老嬷嬷还记得莫问,随即作福,“老奴见过大王爷,大王爷安好。”
莫问不想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自己,回以微笑,本是尊贵威严的面庞,被颊边的酒窝削减了许多高傲。
目送走莫问,老嬷嬷才带着众人离开,有好奇的宫女耐不住性子问道:“嬷嬷,为什么从没见过大王爷?”
老嬷嬷充耳不闻宫女的问题,只说了句:“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做的不做,扣你半个月赏钱。”宫女随即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捧着东西安静的跟在嬷嬷后面,也不敢再去想关于大王爷的任何事。
虽有修缮,但并没有很大的改变,莫问熟门熟路的走到御书房,被勤勤恳恳执勤的将士挡在外头不让进,“什么人?”
“容亲王谢星阑。”闲散惯了的人,突然正经起来也装的挺累,莫问还是换回了之前的模样,带着不正经的说着,“麻烦这位小哥进去通秉一声。”
将士狐疑的上下打量他,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配剑,变得更加警惕,“面圣不得携带武器!”
莫问二话不说配合的交出配剑放在他手里,“现在可以了吗?”将士还在犹豫,这人来的奇怪,又从没听过什么容亲王,不过倒是和皇上一个姓。
莫问朝他眨眨眼,手放在嘴边作势就要喊,这下不容将士思考,让他别喊直接进去通报。
“早去不就好了。”莫问拍拍手,往阳光下站了站。
“皇兄。”皇帝打开门亲自迎接他。
莫问朝守门的将士做了个鬼脸,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黑色折扇扇起来,不咸不淡的说着:“这天儿变热了,皇兄来讨口水喝。”
机灵的宫女立马就去准备茶水,莫问但是丝毫不介意,拿起皇帝桌上喝过的茶盏,捋捋茶叶就喝,留宫女端着新茶尴尬的站在边上。
“皇兄...”皇帝在莫问面前全是彻底没了皇上的架子,回想起儿时自己跟着大皇兄满皇城的跑,后面的宫女太监们喘着气儿的喊慢些、危险、大皇子、五皇子...
经年不复,故人已老。
只是在某一天皇兄突然搬进冷宫后院,所有人都不得探望,每次去都会被守在外头的侍卫拦住,也因此挨过先皇的惩罚。
自己登基后再去看,已是皇兄自己不愿再出来,隔着大红朱门皇兄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时他说:“回去吧,晏阳,这里挺好的清净。”
这二十多年的自我幽禁在今日终于结束,谢星阑穿上皇帝定时送进来的衣物,重新站在这宫闱下,眼角已经带上皱纹,笑起来褶褶的,也不影响他的容貌,“好久不见,晏阳。不请我坐坐?”
谢星阑不会提以前的事,就如他的另一个名字莫问——莫问前程、莫问归路。
那是他尘封的秘密,在失去那个人之后谢星阑这个身份也一起死去,只剩下什么都没有的莫问。
如今他出来也不过是为那疼爱的徒弟和投缘的季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