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钉、rou中刺是真实存在的。李呈祥只要活着,对程旷而言就是一种折磨。
他原本还能假装与这个疯子相安无事,可是那段视频就像一把尖锐的钩子,硬生生刺进了程旷的脊梁骨,把当年的梦魇勾了出来。
李呈祥的存在就像是在白天行走的一只噩梦,光天化日下的一则丑闻,随时可能曝晒在众目睽睽之下。
程旷悄无声息地跟踪了李呈祥好几天,除夕前一天,他照常起了个大早,塞着耳机一边听英语一边跑步。
停在路边的垃圾车已经开始装载垃圾,李呈祥在臭烘烘的垃圾堆旁死猪般地酣睡着,程旷路过时扫了一眼,把几天前就盘算好的计划在脑子里又回忆了一遍。
春节期间,燕石街的街道上格外冷清。程旷跑到第三圈的时候,垃圾堆旁边既没有车也没有人了,他继续往前跑了一段路,果然看见不远处李呈祥那摇摇晃晃的身影。
程旷放慢了速度,隔着一段距离,不声不响地跟着他。
李呈祥每天早晨醒来以后都会晃到附近的一座四面漏风的破公厕里撒尿,今儿他照旧往那边走,站在花坛边解开了裤子,往沾着手纸的野花野草上放水。
李呈祥眯着眼睛笑呵呵地盯着朝他频频俯首的野花,心情愉悦地发出“嘘嘘”的声音。
他尿完并没有急着走,而是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随后又突然警惕起来,盯着圆鼓鼓的眼睛往四周望了几眼,神经兮兮地钻进了公厕里。
公厕的门朝南开,西侧围着一堵墙,有人在墙上挖出了一个扇形的孔洞,只要蹲在墙外,对着孔洞瞄一眼,就能将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程旷看见李呈祥面朝水池,把兜里掏出来的、一张画片似的东西放在手心里抚摸了一番,动作小心翼翼。
接着李呈祥凑近了那东西,将他干裂的嘴唇压在上面,脸上流露出贪婪而享受的神情,由快而慢、着魔似的嘬起来,同时一只手探进了裤裆里。
程旷冷眼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疯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准备好的手套。
这个公厕少有人来,附近有一片菜地,种菜的孙老太半个月前摔断了腿,没能耐继续照料,菜地也就荒了。但是旁边的粪池还在——那粪池一米多深,曾经淹死过一只鸡,直到现在,鸡尸还在池子里漂浮着。
李呈祥粗喘着气,痉挛般梗着脖子,仿佛登上极乐。程旷收回视线的那一刻,这个疯子忽然扭头往墙边看过来,朝这边嘿嘿一笑,程旷呼吸一滞,立刻用袖子堵住了那个洞。他不知道李呈祥有没有发觉,也不敢再往里多看一眼。恰好在这个时候,公厕里响起了冲水的声音——这座公厕没有人工冲水阀,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放一次水,把积累的排泄物一股脑冲掉,每次放水持续的时间有一两分钟。
水声停下的时候,程旷听见里面传出了李呈祥古怪的叫声,像呻yin,又像嘀咕。李呈祥用方言骂了几句脏话,紧接着,隔墙响起了他不协调的脚步声。程旷猛地松开堵着洞口的袖子,顺着墙根躲到了北墙后面。
李呈祥离开厕所,一路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边走边回头,程旷把手揣进衣兜里,远远地跟着。就这样跟了几里地,走到小树林附近的时候,李呈祥像是中了邪一样,突然拔腿跑起来。程旷愣了愣,立刻追了上去。
这个神经病正在疯疯癫癫地往废工厂的方向跑,程旷一路追赶,他已经无法分神思考是否会被李呈祥察觉,或者李呈祥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他。在他看见李呈祥的身影消失在一堆废墟中时,他的脑子里蓦地冒出一个念头。
大不了就跟他同归于尽……只要这个畜生能咽气。
程旷怀着这样的心思,一脚踹开了板房的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沉闷的空气中酝酿着一股不见天日的霉味,疯子李呈祥还知道这儿是他的安乐窝,从垃圾堆里刨出的“宝贝”都往这里藏。地上堆着磨损的大皮靴、弹簧外露的床垫,还有破烂的衣服和棉鞋。
李呈祥就像一只耗子,往垃圾堆里一钻,连条尾巴都找不着了。
程旷往屋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就在这时,“耗子”从房间里窜出来,手里抄着一把长脚凳,劈头朝他砸下来。
程旷后退了几步,由于地上的破布烂衫,他被缠黏着绊了一下,没能避过。凳脚笔挺挺地敲在他肩膀上,嘎嘣一声,折断了。李呈祥抡着凳子连环砸,程旷咬牙一把抓住凳脚,对着李呈祥的腹部狠狠一踹。
李呈祥避之不及,挨了这一脚,笨重地摔倒了,凳子也应声落地。
他面目狰狞地望着程旷,又像是怕又像是恨,嘴里还嘀咕着一些不明意味的词。趁程旷没过来,李呈祥反应极快,手脚麻利地从一堆破烂里抓出了一条丝袜,随后红着眼凶狠地朝程旷扑过来。
他两只手死命拽着,把丝袜拉长,勒住了程旷的脖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李呈祥连呼吸都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怖的怪叫声。
李呈祥发疯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这是程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