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旷一宿没睡,一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李呈祥的喘息声,黑暗令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身处废工厂的板房里,身下就是李呈祥睡的铁架床,而李呈祥正躺在他身边,面朝他撸鸟。程旷在这样的折磨下紧绷着神经,就像一个杀人犯一样,开始在脑子里不断地编排李呈祥的死法和死相,他设想了无数种如果,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程旷揣着Yin郁的心事塞着耳机躺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噼啪的爆竹声,元旦还是热热闹闹地来了。
这天是个晴天,虽然有阳光,但气温依然不高。学校一大早就人来人往,除了老师和学生以外,好些学生家长和附近居民也赶来凑热闹。
演出地点在每周开晨会的广场上,舞台和观众席都是露天的,由于广场本身并不宽阔,每个班分到的位置只能堪堪容下两把椅子。
章烬到得比较晚,他搬着凳子找到七班的位置时,班上的人差不多到齐了。
女生们扎堆坐在前面,男生基本上坐在后面,跟女生的座位中间搁着一溜儿空——分外显得“男女授受不亲”。喇叭又开始重复播放“请各班班主任尽快组织学生入座”,章烬拎着椅子从前排往后走,黑压压的人群中,他走走停停,因为前面有个人挡着,章烬站在半途停了一会儿。
罗凯感觉有个人在他边上停下了,一抬头,惊讶地发现是章烬。他当时就汉jian附体似的,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差点鞠个躬,大喊“报告太君”。
章烬本来要走,看他这副架势,反而把椅子一搁,站在原地没动。
炮哥儿留在这儿不走是什么意思呢?凯娘娘脑瓜子转得飞快,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福至心灵道:“炮哥儿,您坐我这儿。”
他旁边座位上坐的是程旷,罗凯琢磨着炮哥儿跟学霸关系不错,抓准时机献了回殷勤,末了还添油加醋地补充了一句:“嗐,专门占着座儿留给您的。”
章烬还没仗势欺人过,头回体验,感觉居然还不赖,他对主动让位的罗凯笑了一下,说:“谢了。”
“我擦,”陈锐往前探了探脑袋,回过头来看了看胡淼和曹辉,“炮哥儿怎么坐学霸边儿上了?”
曹辉解释说:“大概没找着咱们吧……坐就坐了呗,也没什——”
他的话生生被一声异响打断了——从前排搬到陈锐旁边的罗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而始作俑者胡淼踢出的一脚还没收回去。罗凯恼怒地转过头,又被胡淼冷冰冰地瞪回去了,胡淼说:“多管闲事。”
陈锐吓了一跳,悄悄地给曹辉发了消息。
[陈锐]:辉哥,淼哥怎么发这么大火?
[曹辉]:心情不好吧。
[陈锐]:哦,吓死我了。我看淼哥盯着罗凯那眼神,跟看拉皮条的似的。
[曹辉]:……
曹辉偷瞄了一眼胡淼,心说,陈锐这小子神经恁粗,眼睛倒还挺毒。
程旷绷了一宿,广场上的冷风也吹不跑一脑门的困倦,他往耳朵里塞了耳机,罩着兜帽趴在腿上睡觉。好不容易话痨罗凯滚蛋了,又凑上来一个不省心的傻炮儿。
“学霸,听什么呢?”
程旷眯了一会儿,感觉耳机被人摘下了一只,他侧过脸,不甚友善地看过去。学霸的眼神有点凶,只是一眼,章烬就感觉到他情绪不佳。这种情况下,换个人也许就识相地将耳机还回去了,可章烬偏不。他看了程旷一眼,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程旷在疲惫与烦躁的双重折磨下,脑仁都是疼的,几乎有些力不从心,他皱着眉,恍惚地想: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惯得他?
章烬戴上耳机,听见一句“versation one”的时候一头雾水地愣住了,忍不住问:“学霸你怕是学傻了吧?就不能有一点正常的兴趣爱好吗?”
程旷不耐烦地说:“闭嘴。”
个欠揍的小王八蛋!章烬牙疼地想,他怎么会对一个书呆子有意思呢?怎么会呢?
不可能的。
舞台上,表演已经开始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主持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站在舞台中央念了一段声情并茂的开场白。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她一出来,后排的男生就开始起哄,整得像天仙下凡似的。章烬看了一眼台上的天仙,光是看着都嫌冷,他再一转眼,就发现程旷穿得也不多——而且姓程的又趴下了。
章烬收回视线,心说:管他干什么?冻死算了。
他对天仙没有任何兴趣,又懒得看台上的表演,掏出手机打了几盘游戏,一边打一边忍不住走神——书呆子这个物种抗寒吗?
于是就心不在焉地输了。
咸吃萝卜淡Cao心的炮哥儿做贼似的,探出手在程旷的手上轻轻地摸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品出冷暖,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程旷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
靠!章烬心里咯噔一下,被烫了手似的,飞快地缩回去了。
程旷怔怔地发了会儿愣。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神经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