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亚认真地在试卷上写好最后一个字，然后虔诚地搁下笔，趴在桌子上睡死过去。脸旁边正在迅速变干的墨迹也逐渐完全定格在纸上，和教室里密集的书写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旁边的同学看了他一眼，又下低头继续答题。
大约一个小时后，试卷终于被抽走了。期间经历了两次铃声以及一次课间的喧闹，纪亚依旧没有醒。
他昨天熬夜到很晚，正如这个文科实验班的其它同学一样。但他并不是忙着背书或者刷题。他最近迷上了一部烂俗的偶像剧，并立志要在短时间内补完。
他总是有一种拉住个女同学热切探讨一番的冲动。他想告诉她这部剧的毒性是多么猛烈，剧情俗到没朋友，主演造型奇怪演技掉线，却又那么的……
好看。
真的，太他妈的好看了！
可他又能很好地抑制住这种欲望，继续维持着自己高冷的人设。课间女同学们偶尔倚靠在他的桌子旁闲聊，也会刻意压低声音。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趴着睡觉，身上时不时还会传出一阵的烟味。她们总觉得他是又出去打架了，才会搞得这么累。
这些实验班的女学霸们偶尔偷瞄一眼他垂落下来的银灰色发丝，腹诽一下他无视校规却不会背什么处分之余，也不会有半分把他叫起来一起聊天的想法。
她们不知道，这个只是在装睡不良少年，内心却在常年呐喊：不！你们不知道！他没有出轨！他那是为了炒热度才爆的假料！也没有cp！没有！你们刷微博都只看头条不深扒的吗！
纪亚感觉自己快憋出病来了。
可他又开不了这个口。
将手指**发根，纪亚纠结了一会，还是爬了起来。刚结束的数学考试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反正都是瞎蒙。最多再默写几个公式，差不多也就到大脑的极限了。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被压麻了的胳膊，准备去上个厕所。
刚走到班门前，他就被人叫住了。
“同学，能帮我叫下你们班的秦伊吗？”
纪亚抬起头看着那人，还没露出的不耐烦在一瞬间全都被收了回去。
来人正是隔壁二班的学生会长。他的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衬衫领子也干净端正。没戴眼镜，眼神沉稳锐利得不似学生。好在五官轮廓过硬，整个人的气质也有点出尘脱俗的意思。
怎么是他……纪亚有些发愣。
优秀的外形条件，直接导致了他在学校贴吧里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再加上成绩优异以及经常抛头露面，纪亚觉得，这样的雄性在校园里拥有优先择偶权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不过，大概是怕耽误学习，这人确实一直都没有交女朋友
然而，不管他有没有早恋的意愿，一见会长误终生的女孩层出不穷。纪亚并不想承认，其实自己也有点对这位优秀雄性感兴趣的意思。而且，这种倾向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见对方突然和自己搭话，让纪亚大脑一片空白。
于是他看了徐启安一眼，侧身走出了班门。
徐启安没想到自己会被无视。为了掩饰尴尬，他顺势叫住了另一个正要出班门的正常同学，才成功找到了要找的人。
厕所里，纪亚叼了根烟，表情惆怅。他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不理会长。刚才的表现，单从礼貌的角度上来讲他也做得不及格。他靠在墙上冷静了一会，将气顺下来后，决定从现在起洗心革面。
上课铃响起后，纪亚丢下烟，回班找出课本，准备听听课。对于他这种托关系进入重点高中实验班的落后分子来说，老师讲课自然是一般都听不太懂的。
他总觉得，这群名师高徒们上课时候的日常就是开着改装超跑飙上第一宇宙速度，然后一个漂移直接冲出大气层。而他在后面开着农用拖拉机吭哧吭哧追了几步，索性熄火挂机。偶尔想要用功了，就多追一会。
听了不到十分钟，在古代朴素唯物主义的轰炸下，纪亚偷偷摸摸的拿出了手机，决定刷刷微博，缓解一下汲取知识的疲劳。刚看到新手机发布会的消息，他看了几眼评论，就去官网下了单。又把购物车里的球鞋清了清，感觉没什么好买的了，他点进了学校贴吧。
在自己学校的贴吧里，首页依旧热闹得很。他的手指迅速划着，忽然在看到一张图片之后，顿住了。
那是一张偷拍，学生会长低头认真书写的侧脸构成了画面的核心要素。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纪亚观察了一会，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纪亚觉得，对方大概也对同样小有名气的自己略有所闻。只不过其中功劳最大的，应该还是每周一报的违纪人员名单。毕竟，两个人之间实在难以产生什么交集。作为校园反叛组织的重要成员，纪亚实在不敢透露自己对学生干部头子图谋不轨的事实。
他怕落得一个投敌的名声，被黑白两道一起追杀。或者更糟糕，被对方嘲笑。
挨到下课，纪亚照例去二班门口晃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