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浣衣局。
“都给我洗勤快些!你,还有你,这些是你两今日的量,给我认真点洗!听到没?”说话的是红秀,她将好几盆堆得显然比其他人更多的衣物指给两个新过来的人看。她负责管理浣衣局日常事务已经三年有余,是掌管浣衣局总管王公公的表亲,入宫不久便被王公公提拔到了自己身边。一般过来浣衣局的都是犯罪宫女服役洗衣,因此当今天一大早彩和殿的崔公公过了来,暗暗吩咐了她多多“关照”新来的两位过气妃嫔后,她了然得应了下来,同时手中接过崔公公袖中递过来的银子。
浣衣局位于皇宫偏僻处,紧挨着西苑的冷宫,因此路程倒也不是太远。这让李殊羽稍稍好过了些。两人有伤在身,昨日虽上了青姑娘送来的上好膏药,然毕竟没这么快痊愈,走几步便要休息一会。两人方到浣衣局,心便往下沉了沉。夏日天色早得快,两人到浣衣局不过才卯时不久,里面已经忙活开来。地面shi漉漉的,有些地方甚至还是泥泞处,因沾了水有些坑洼。空气里也到处是粉尘与肥皂泡。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小山般的脏乱衣物。
李殊羽听到红秀的话,垂着眼点了点头,便拉着易怜安坐在了盆前的小板凳上。
红秀看着两人顺从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趾高气扬地道:“虽说你们原先是妃嫔,然在浣衣局里都一样!我不管你们是谁,既然到了这,便按我的规矩行事。记得洗干净些,检查过了才算过关。天黑用膳之前洗完,否则耽误了晚膳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是。”李殊羽道。
红秀这才走了开。
浣衣局的任务很重,李殊羽大致数了数,两人面前将近放了二十盆衣物,要在天黑之前洗完,便是放在身体健康之时,也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易怜安一脸苦愁得望了李殊羽,李殊羽只安抚地笑道:“莫担心,快些洗罢。一切有我。”
言罢,拉过摆在易怜安身前的盆,准备洗。
易怜安瞧见李殊羽这般,着急道:“你作甚!快给我!”
李殊羽抬头阻止道:“听我说,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完成一人是一人。我年长你几岁,自是要护着你些。”
“可是……”易怜安正欲反驳,被李殊羽打了断:“别浪费时间了。快些洗罢。否则我的那份要完不成了。”
说完,开始埋头洗起来。
易怜安嘴唇动了动,看着低着头的李殊羽,还是没有说什么,咬了咬唇,也开始认真洗起来。
板凳很矮,坐久了便容易腰酸背疼,何况两人身上伤患才过了十几个时辰而已,不一会便仿佛要折断似的难受。李殊羽疼得额上冷汗不断流下来,然紧紧咬着牙关,并不发出声音,手上仍继续着洗衣的动作。易怜安身体较弱,一个时辰后已觉得眼中有些冒黑。
然在浣衣局,每个人都忙得不行,并不会有人来体谅她们是不是不舒服,一切皆是靠自己。两人都怕对方担心,便也都有默契得强撑着。
日头渐渐上升,气温也有些炎热。两人身上都香汗淋漓。
一双穿着翘头白底黑面的软靴停在两人眼前。
往上,是深蓝色太监服,黑色腰带。
“哟。已经洗了四盆了,动作倒挺快的么。”尖利的声音响起。
易怜安抬头快速地忘了崔公公一眼,又看了看仍旧埋头洗着衣物的李殊羽,便也顾自低下头去。
崔公公见李殊羽没有反应,眼底有怒火燃起,语气愈发讽刺:“洗得很认真么,让我瞧瞧。”
言罢,弯下腰去,食指拇指捏着易怜安身旁洗好的一件侍卫服,来回端详,边道:“唔,果然是过惯好日子的人,洗衣这种下人才干的活,一时干不好也是正常。”
下一瞬,手指一松,那件衣物便落在了沾着污水的地面。
靴子毫不迟疑地踩了上去。
易怜安的脸白了白。
李殊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头,望向崔公公。
崔公公被李殊羽的眼神一望,第一反应便是震了住,心底不知怎得竟有些慌乱。然而下一刻便怒火中烧,愈发觉得气愤,脚一抬,便踢倒了一个盆。
“哎,你这么一蹬,吓得公公我脚都抖了下,真是可惜了。”崔公公惋惜道。
“崔公公小心了。别摔着。”李殊羽看起来并未气恼,一脸平静道。
“哼。”崔公公不屑地望了望两人,视线又停留在易怜安身上,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
易怜安被望得有些害怕,脑海中浮现出当初杂物间那幕,身体畏缩了下。
崔公公似乎对易怜安的畏惧非常愉悦,俯**,伸手往她脸上摸去,口中调戏道:“早知道不如乖些,省得在这边受苦。”
一双手突然抓住了崔公公的手臂,阻止了他碰触到易怜安。
崔公公望着平静的李殊羽,气得脸上rou都抖了抖:“你活腻了么?”
“不敢。”李殊羽道,直视着崔公公的眼睛。
崔公公用力一抽,将衣袖使劲甩了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