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宁府,方知这苏州大家的繁盛来。
他们一行人从门口进来,入眼便是廊腰缦回,檐牙高啄。而沿着长廊一路行走,所过之处无不彰显着宁府独有的特色。那每根廊柱上都雕刻着似真似幻的各式图案,廊檐飞翘如燕,墨瓦乌棱,触之光滑细腻。周围更是不乏假山池水相得益彰,池中各色漂亮鱼儿在水中畅游,在那一池的荷叶里穿梭嬉戏。那些房屋设计也别致得很。如果说白府是简约大气,那么宁府便是Jing致华丽。前者低调,后者惊叹。简直要让人以为这宁家定是书香门第。丝毫想不到这宁家家主是曾任过将军的习武之人,后因兵力过重,被先皇猜疑,才着了借口撤了兵权,贬为庶民,来了苏州定居。
青若自第一眼起就不喜那个俊朗的男子,尤其是此刻他脸上的笑意与眼中不时露出的并不加掩饰的爱慕来。更碍眼的是他此刻身上的白色锦袍,与某人站在一起,连她都不得不承认实在登对得很。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清逸绝色。两人此时似是交谈甚欢,锦颜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谈吐非凡的男子。青若有些闷闷的。以往明明锦颜对他人都一副淡淡的模样,连善意的笑也是短暂的,如今怎的遇见个长相还过得去的便这般了呢?
身旁的花瑶自然注意到了某人的沉闷,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再瞧去,不知怎的觉得锦颜唇边噙着的笑都透出几丝狡黠来。心中暗暗唾弃这狡猾如狐的女人,同时为那个一脸痴情的男子可惜。可怜了这般好模样,若是姐姐我倒还懂得疼惜几分,偏偏沦陷在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那里,做了别用都未可知。只怪活该没有眼光。
这般,三人各怀心思,穿过长廊,来到了正厅。
三人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正上位坐着的男子,正是宁家家主宁威。宁威并不如她们所想那般老,尽管已五十有余,看去竟不过四十出头,只有那苍白头发显示出岁月的痕迹。他端坐着,身姿遒劲,双目炯炯有神,一股威严的气势从身上散出来。
“父亲,人来了。”宁齐辰显然很敬畏这个父亲,低头道。
宁威并未说话,仿佛没有听到般,仍旧注视着锦颜。
青若从未见过这种阵仗,不知对方是故意在用气势所压,心里有些慌乱。
锦颜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愈发沉积的压迫:“不想近十年未见,宁老爷子倒还是这般Jing神。”言罢,自发地过去坐在了上座。花瑶同青若见锦颜已坐,便也过去坐了下来。
“呵,长凤公主谬赞。我一把老骨头,哪及得上你们年轻人,还不知何时便入了土。”宁威不过扯了扯表情,话虽这般说着,脸上的神色却不动。
“老爷子说笑了。我看老爷子好得很,怎么动都无碍。”锦颜敛了眉,淡淡地道。
宁威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承公主吉言。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晚辈不敢当。”锦颜抬眼瞟了下站在老爷子右边的宁艾璎,意有所指地道:“说起来,贵府恭迎锦颜的礼节倒是不错,让锦颜受宠若惊。”
“噢?这般我倒是安慰了,不枉我一番教导。我还怕宁府礼节不周,怠慢了公主。”宁威顺着锦颜说到。
锦颜也不点明,道:“怎会?虎父无犬子,这宁家女儿更是出类拔萃,不让须眉,可喜。”
宁威听及此,眼底神色才突然变了变,口中仍道:“公主实在太看得起艾璎了,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宁老爷子过谦了。我瞧她胆色过人,行事刚绝利落,颇有乃将之风。”锦颜并不放过宁威。
“公主莫要再夸,小女哪担得起。公主事务繁多,不敢浪费公主时间,宁家有何事可以效劳?”宁威是老狐狸,自不会任由锦颜再逼迫下去,开口意欲脱身。
“我听闻宁府建造不拘一格,在苏州城内都是首屈一指,嫌弃知府衙门那个破地方,便来叨唠一番。闻得宁老爷子待客之道甚是大方得体,想来不会拒绝锦颜罢。”锦颜对宁威也不追究,应着他的话道出了此番前来的打算。
宁威和宁艾璎显然没有想到对方竟有如此一招,但只一思忖便明白了对方的狡诈:在宁府,如何都要保公主一行安然无恙,别说他们不能动,便是别人都动不得!否则倒霉的只有他们。心中暗暗咬牙,口中只能道:“既然公主这般开口了,在下岂有不应之理。辰儿,你带着贵客准备房间去罢。”
一旁的宁齐辰本听得两人对话心里沉重,瞧出一些端倪,似乎父亲并不待见对方。然此刻听到这话,心情却同父亲小妹截然相反,连眉梢都沾染了笑意,若不是在父亲面前,恐怕都要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青若和花瑶此前并未听锦颜说起这打算,心里也微微惊了惊。不同的是,花瑶很快就欣然接受了。这般她便有足够时间找出某位让她怀恨在心的人,同时观看一场好戏。想到这她转头望向青若,果然见她眉头紧锁,望着自己的鞋子,嘴唇抿得紧紧的,明显是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花瑶突然坏心眼地想到,某人故意这般安排,安全还在其次,主要目的是不是更加私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