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都没有在长安住上一日,他们就带上裴父的棺椁又重新上了路。
长安对他们而言,有温馨的记忆,但更多的是裴父被抓进大牢的恐慌,被抄家的惨痛,对裴父含冤而死的愤怒。
当年惶然四顾,周遭只有冷风袭身。
如今雪花扑簌而下,却并不觉得寒冷。
他们回了洛阳后,为裴父选了一处风景优美之处重新下葬,宣夫人和裴寓衡一致认为,一生刚正不阿,常年奔波在外,无愧于天地的裴父,孤苦伶仃一个人在长安长眠三年,也是会想家的。
因此他的坟墓,是综合考量之下,离裴府最近的一处。
在他的坟墓旁边,宣夫人给自己也留了一个位置,生不能同乐,惟愿死能同xue,在长安迁坟时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的她,倒着裴父生前最爱的桂花酿,哭成了个泪人。
她自己一个人陪他喝了半壶桂花酿,嘲笑他道:“一个顶天立地的郎君,也不知为什么就喜欢喝桂花酿,这回可好,被你儿子儿媳看见了,可要笑话你了。”
说着,她拿汗巾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他的墓碑。
“我就想着等你回家了,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有儿媳妇了,是玥宁,开不开心,当年你抱着香香软软的玥宁不撒手,一个劲嫌弃寓衡是个小子,这回寓衡娶了玥宁可如意了?”
“玥宁最是乖巧的,你都不知道,这孩子拼着一口气,将我也拉了回来,不然你就只能在底下看见我了,她呀,还傻,和自己的亲生父母闹的不愉快,彻底脱离了那个家,断了关系也好,我瞧着也好,我怎么都比他们要疼玥宁。”
“还有昭儿,整日跟个皮小子一般,我不求她当个大家闺秀,只要她身体康健,快快乐乐长大就好,她有一个给她挡风遮雨的阿兄,有一个大洛的亭主嫂嫂,日后想嫁谁不行。”
她又压低了声音,语调都偷着欢快,“骥儿那个小家伙,打了一架之后变得有男子气了,不像以前动不动就脸红害羞,还在国子监交了不少好朋友,我看那萧九郎就很好,人憨憨的,我得再观察一下,瞧瞧昭儿对他什么感觉。”
最后,她道:“是不是很为寓衡感到自豪,你能平冤昭雪,辛苦那孩子了,说来惭愧,他厉害的大家都忘记他还尚未弱冠了,你将他教导的非常好。”
絮絮叨叨的声音随风远去,宣夫人擦干眼泪,对他们招手,“你们过来,给父亲磕个头。”
宣玥宁和裴寓衡一人牵着一个孩子,走到裴父墓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父亲,我们接你回家了。”
轻雾般的忧愁散去,金光洒满白皑天地。
从未觉得时光过得这般快,眨眼间裴寓衡已经过了弱冠的年纪。
他从国子监的崔棱那里领到了裴璟骥这个月的成绩,独领风sao,能文又能武的小郎君,日见开朗,见他过来,也敢打着胆子,邀他为自己写上一幅字,作为自己的奖励。
裴寓衡没有二话,提笔就写,就见裴璟骥拿了他的字,飞快地跑了出去。
“你们看,我就说,我管阿兄要字,他定会给我的!”
“你们只能看,不准摸,摸坏了怎么办?”
“九郎,说你呢,你还想不想去我家小住?”
裴寓衡摇摇头,看来这孩子在国子监玩得太过开心,大理寺现在不忙,他到觉得可以给他开小灶了,反正崔棱就在这里,方便的紧。
几思之间,就定下了裴璟骥日后的苦学悲惨生活。
他也没有厚此薄彼,在回家问了女先生昭儿的进度,轻笑一声,直接将人提溜到了自己的书房。
反正,宣玥宁平日里也会在此画图看账本,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不好好学习,那他就亲自教,且看她还如何偷懒。
裴璟昭苦兮兮的背着裴寓衡给宣玥宁溜须拍马。
宣玥宁到了晚间就殷勤地为他擦起shi发来,“你作甚那么严厉对昭儿?也不知是谁,刚布置完课业的功夫,看着人家用功就心疼的不行。”
裴寓衡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整个人躺在她腿上,“夫人,我头疼。”
“装!”她没好气将他的头发擦干,又伸手试了试,确认干燥的,晚间不会凉到,才将手放在他额上,为他捏着头,说道:“大理寺最近案子不多,你便再多歇歇。”
“好,我知晓了。”
烛光晃动,有轻风透过缝隙吹进,将两人的手吹得也勾在了一起。
裴寓衡嗓子里低颤,“夫人,我今日换了唇脂,你且尝尝它是什么味道的。”
宣玥宁躲他,“我才不要。”
他将她拦腰抱起,小心地放进红被中,“我弱冠了。”
她笑,“我知道你弱冠了。”
但因为前段日子他大病一场,什么旖旎,不存在的,她每每夜半惊醒,都得凑到他身边,用手试探一下他的呼吸,确认他还有气,才能安稳再睡下去。
有一日,她伸手试探,他恰好朦胧中睁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