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崇歌转过头看着郑拓，郑拓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眼巴巴地望向雇主：“我要吃饭……”看着郑拓前所未有的礼貌态度，于崇歌心里颇有些感慨，看来是以前家里让他吃得太饱了。
送走了参加派对的最后一名客人后，于崇歌回到房子里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看见郑拓一个人坐在桌前大吃大喝，那个模样真像是刚从某个饥荒地逃出来一般。
大约吃了个六成饱后，郑拓的动作缓了一缓，他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和手，又喝了几口水后准备休息一下再战。于崇歌坐在旁边陪着，点了一根烟，问：“我听峥嵘说她收到了你的退学警告，挂了多少门？”
郑拓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耷着眉情绪不太高地回答：“也没几门……”
“嗯？”于崇歌明显不信这话。郑拓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rou，这才不情不愿道：“有些是完全没去上课考试……”
于崇歌弹了弹烟灰，有些理解峥嵘的心情了，他冷哼一声：“你妈对你还蛮仁慈。”
这句话听了郑拓可不赞同了，他抬起头，看着于崇歌，“那还叫仁慈啊？她直接派了两个人把我押解过来，切断了我所有的社会联系，几乎宣判我社会性死亡了！”
于崇歌没兴趣与郑拓争辩，他只是反问道:“换作是我，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你这件事？”
要是把郑峥嵘女士换作了于崇歌，郑拓刚一想个开头，脑海里就出现了地下室的种种，后背的鞭伤反射性地疼了起来。郑拓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于崇歌也不追问，知道这个小子清楚了好歹。
过了一会，像是不甘心一般，郑拓还是挣扎着开口道：“你的那些手段也不行，是违法的，我可以告你人身囚禁虐待……”
“我要是来真的，你还能有机会去告？”于崇歌有些受不了这傻孩子的天真。
郑拓不说话了，低下头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于崇歌继续问：“为什么要放弃学业去赛车？”旁边的人低着头吃饭，没有回应。就在于崇歌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郑拓吃掉里最后一块小牛排慢吞吞道：“赛车是我的梦想。我喜欢手里掌握着方向盘时的感觉。”
于崇歌轻嗤一声：“你实现梦想的方式就是通过骗你妈和逃学？”
郑拓被于崇歌嘲笑的语气激怒了，他抬起头争辩道：“那是因为我妈根本就不支持我！她只关注她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我想要什么，只想控制我，让我走她安排好的路！”
“你也可以拒绝啊！”
于崇歌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郑拓更加愤怒了，“我怎么拒绝？她是我妈，她给我选的学校和专业，她一发现了我赛车我就是现在这个下场……”
“你当然拒绝不了，因为你开的赛车刷的还是你妈的卡。”于崇歌打断了郑拓的话，对郑拓的愤怒丝毫不放在心上，抽了一口烟后慢慢吐出烟圈，于崇歌盯着桌边的人，“你今年十九岁，在赛车这个梦想上取得的唯一成就只不过是赢了几个富二代，获得了一些年轻女孩的崇拜和爱慕。舒马赫在十八岁时就赢得了卡丁车大赛的冠军，开始了他的职业赛车生涯。”
“你以为赛车是什么？酷炫？刺激？虚荣？装逼？”
郑拓被于崇歌的连番问话问得大脑空白，他想要反驳，想要说赛车不是那样，但开口时却卡住了。于崇歌看着郑拓茫然的表情，心里暗自叹气，面上却没有表现。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轻易地把“梦想”这个词挂在嘴边，用来逃避真实生活中需要解决的问题。
他不想用棍子一下打死郑拓的“梦想”，便放轻了语气：“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吧！”见郑拓已经完全陷入了思考中，于崇歌也不再多加逼迫。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来日方长，有些事还是需要这个小孩自己去体会，他没有充当鸡汤导师的兴趣。
这一晚，躺在于崇歌家的床上，郑拓头一次睡不着了。或许是前面两天睡得太多了，或许是之前吃得太饱，郑拓辗转换了好几个姿势，眼睛依旧睁得很大，半点睡意都没有。
他回想着于崇歌的话，虽然心里不喜欢对方当时的语气，但独自一个人时，郑拓不得不承认于崇歌的话说对了一部分。他喜欢赛车，除开掌握方向盘时的那种全能感之外，郑拓还喜欢赛车时无边的自由，取得胜利后众人的追捧认可。要说是虚荣装逼，他也承认，但是谁会不喜欢这种虚荣装逼呢？
不过，想到于崇歌说的其他的话，郑拓有些心虚和汗颜了。目前为止，他在赛车上取得的成就确实只是赢过了几个富二代，但那也算是一点成就啊！总不能让他马上就拿个F1赛车冠军吧？而且要参加F1，他还需要从卡丁车开始，通过F4、F3、F2，最终才能站到F1的赛场。这个过程也是需要时间的……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后，郑拓终于犯困不再想了，迷迷糊糊间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郑拓还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房门就被暴力踹开，于崇歌丢了一套衣服进来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二十分钟后我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