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课本,试卷,作业本,教学楼间隙飘着薄云的一角天空,回响在校园里的下课铃声,篮球场四周的铁网,篮球拍在水泥地上的砰砰声,手表,鼠标,键盘,手枪,子弹,染着血的旧报纸。
一个瘦小的孩子攥着一叠染着鲜血的旧报纸在空荡荡的世界里奔跑着,凄厉而又绝望地嘶吼着。
听不到他在嘶吼着什么,呼啸的厉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冲的一干二净。
最后一阵天旋地转,一大片令人窒息的腥红血色从上空流淌下来,覆盖了整个世界。
井行忽的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他像是窒息了许久的人突然接触到空气一般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从这个乱七八糟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感觉自己额头脖子和胸膛都是一片汗涔涔的,浑身上下shi漉漉地,像是刚洗了个淋浴。
整副身体更像是跟一群人打了一架一样酸疼,浑身上下每个关节,每个细胞都像是错了位一样难受,最疼的是头,现在的井行可算是十乘十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头痛欲裂。
井行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黑暗的房间,问出了直击灵魂的三个终极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待视线清晰,井行才勉强看清天花板上安安静静的吸顶灯——当时在灯店里跟老板砍了半个小时的价花二百块钱买的吸顶灯——这才辨认出自己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
井行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喉咙都要冒烟了,伸手摸了一遍床头的小桌子,没有摸到水杯,他喉头发出一连串呜咽声,不情不愿地揉着难受得要炸开的太阳xue闭着眼睛翻身下了床。
井行凭着方向感摇摇晃晃地挪到房间门前,摸到门把手,刚打开门才迈出一步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叫了一声“哎呀”便四脚朝天地一头扎进了一个半人高的不知道是什么箱子的箱子里。
井行四脚翻飞地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脱身。
摸着黑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衣服扔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的自己家客厅,还有穿着自己睡袍抱着胳膊坐在客厅沙发上被他一阵折腾闹醒的皱着眉头一脸非常之不悦神情的丛景西。
井行这下清醒了一半,记忆一下子向他砸了过来——昨晚自己贱搓搓地带着丛景西去喝酒,结果把酒量堪忧的自己喝断片了,但是之后的事情真是一丝丝都记不起来了。
但从丛景西Yin云密布的堪比自己欠了他二百块钱两年没还的脸色来推测,自己醉酒以后恐怕是不怎么老实的,也不知道还吊着一只胳膊的他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回来的。
再转过头定睛一看刚才绊倒自己让自己一头扎进去的那个箱子赫然是一只小区楼下花园里今天刚换的典藏限量版的印着可回收垃圾字样的垃圾箱!
井行看了看浑身上下光溜溜只穿了一条裤衩的自己,看了看穿着自己睡袍目光如刀盯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一百遍的丛景西,又看了看一脸懵懂无辜的垃圾桶,登时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内心一万只草尼玛奔腾而过——卧槽!这是什么打开方式!在自己断片失忆的这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家里会有一个楼下花园里的垃圾箱!而且还这么直戳戳地放在自己卧室门口!
丛景西看着井行疑惑到怀疑人生的眼神,终于开口了:“你想先问哪个?是这个桶?这一地的衣服?还是我?还是你自己?”
“桶……”
“嗯,你喝多了,指着方向说要回家,我扶着你往回走,本来走的好好的,但走到花园里,你就突然在它旁边坐了下来,非要和它说说话聊聊天,我也没听清楚你是怎么和它聊的,反正聊着聊着你就开始和它生气,然后又抱着它开始流泪,流着流着泪就吐了,接着边流泪边吐。我要拉开你,你就说不要和它分开,没办法,只能把你和它一起拖回来了。”
井行听着丛景西用平淡的声线缓慢地轻描淡写地描述着自己的酒后与垃圾桶缠绵悱恻的世纪糗态,实在画面感十足,现在自己二丈厚的脸皮渐渐发麻,真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一颗陨石把自己砸到奈何桥上,一口孟婆汤喝下去,抓紧时间转世投胎下一世……
“回来以后你就跑到那边开始玩水,”丛景西指了指井行家的卫生间,“拉都拉不动,把自己衣服shi透了以后就往我身上泼水,然后就说冷,说完又把自己衣服都脱了,还让我也脱,换上这件,不脱你就手脚一起折腾……”
“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我!我是不是打你了!?”井行像是突然被一个雷楔到一般,心脏猛的一抽,简直一下子跳到了喉咙口,他浑身上下打了个颤,呼吸都停滞了,紧张得问道。
“没有,不是我,”丛景西指了指他身后的墙:“是它。”
一听这话,井行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你就把这个桶拽到你的房间门口,说它是你的侍卫,警告我别进你的房间。”
“卧槽……这下丢人丢出银河系去了……”井行捂着脸一脸痛苦地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