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丞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吊床上,身上还盖了一片大树叶,他静静躺着,向上直望而去,目之所及,林叶斑驳,零星的光线落下来,是太阳的河流。
好一会,他才坐起来。
褚彦凉坐在树下烧草叶,它们散发出的气味可以驱逐蚊虫,他低头看了褚彦凉一眼,视线移开,褚彦凉率先出声。
“还好吗?”
丞水愣了愣,这感觉很稀奇,对他说要习惯的人居然会问他还好吗?他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感谢褚彦凉让他知道这些吗?未必。痛恨他让他知道这些吗?并不。
他不知道褚彦凉特意带他看那一出是个什么意思,也许真如明璃说的,他是在保护他,尽管他不需要,也不喜欢。
丞水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Yin影,“还好,”他说。
褚彦凉没再说话,他看着在树下忙碌的褚彦凉,感觉有些不自在,便翻身下去,整理了一番衣着后对褚彦凉道:“谢谢你,我们就此别过吧。”
褚彦凉挑动草叶的手顿了顿,他抬头对上丞水的眼睛,“你确定?”
“确定。”
森林里很危险没错,褚彦凉最近性格还好也没错,但丞水认为他们不是一路人,在见识过混乱后,对此明显习以为常的褚彦凉在他心里成功晋升为了标红加粗的危险人物,鬼知道他还会做什么?比起跟在一个危险源旁边,他更倾向于独自去碰运气,虽然他运气一向不咋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弱鸡如他还是跟袁一筒他们待一块最舒服,况且作为重要配角,他应该不至于死在这里。
好吧说实话,之前的场景到底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伤害,虽然他并不觉得褚彦凉做错了,但他是引导者,就目前而言,他不太想跟褚彦凉相处。
即使跟他走可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褚彦凉盯着丞水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起身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你不确定。”
“……”
“你还不知道深渊是什么。”
是啊,他是不知道,但大不了问呗,多稀奇啊,就你知道似的,丞水动了动嘴唇正要怼他,却被突然出现的手指按住了唇瓣。
“嘘,”这声气音离他极近,黑暗中其他感觉无限放大,他感受着,只有一指之隔。
“喜喜,你得跟着我。”
他开口时吐出的气息流经丞水的**,像被溪流打shi的衣物紧贴着肌肤,是不被欢迎的chaoshi,却难以立即摆脱。
十分靠近,几乎相贴。
神特么嘻嘻,开头还要笑两声,简直不能更有病。
丞水一把拿开他的手道:“如果我不呢?”
“那就不吧,”褚彦凉似笑非笑。
一看他那表情丞水就知道没戏了,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他武力值不够,打不过褚彦凉,前置条件不足,打不出支线,只能跟褚彦凉相看两相厌了。
褚彦凉可能是觉得丞水太天真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带着他看了不少血腥场面,丞水从一开始的皱眉回避,到后面的面无表情,他倒不是习惯了,没有人能习惯死亡,他只是觉得这是褚彦凉的恶趣味,他不想配合。
真正让丞水感到恐惧的,是森林里的其他东西。
森林里不仅有人,还有邪祟。
浓郁的Yin气盘旋在森林中,有灵之物纷纷退避,益草不生,出巢者多是毒物,与Yin邪为伍。
当真是……安排周全……
丞水曲起指节,捏紧了腰间鹀趾。
一定有被饥饿折磨,误食了毒物的学生。
这片森林,是绝望之地。
“好吧,现在我知道了,这是个综合考试,”他看着邪祟如是说道。
他从前以为书院讲究的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后来觉得这些书院教出来的都是茅山道士,现在他觉得这些书院想培养的说不定是全能的杀手。
这些年里他见过的邪祟也不少了,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淡定,有些事做起来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但这正是他恐惧的原因。
如果所有人都对杀人习以为常,那这个世界就太可怕了。
换个说法,如果所有人都是褚彦凉那种德行,那这个世界就没救了。
啧,不能再脑补了,再想他又要把自己想晕了。
丞水没再提离开的事,他知道褚彦凉的态度,没必要以卵击石,况且褚彦凉作为队友还是很强大的,他有一种十级小号组了个满级神装大佬的感觉,干得最多的事就是在大佬屁股后面捡掉落物。
虽然这根本不是游戏。
第十五天的时候林中响起了号角声,澹台丞水知道,这是游戏结束的提示音。
远方升起了黑烟,这一刻林中所有还活着的人都会往那边赶。
他踩着高枝,望着袅袅长烟,有些茫然。
丞水见到丞风的时候,愣愣眨眼,竟有一瞬,似要落泪,这璀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