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病了,所以不早朝,他也病着下不了床,所以林玉整日进宫便是无所事事。
除了每日的例行巡场之外,侍卫们便没什么事做,也有侍卫来和林玉打近乎的,找他去推牌九,林玉不会,就都推了。
于是他便天天往养心殿的耳房跑,去找洗云玩,那天他和洗云聊了很多,他对洗云身为女子却有如此抱负非常佩服,洗云也夸耀他是个威名远扬的少年将军。
听得男性夸自己的多了,林玉听过就忘了,这还是除了他娘和婢女之外的人如此称赞,林玉的脸红去了耳朵根。
比起洗云,林玉更好奇的还是她娘,只可惜洗云透露的不多,但只一点便让林玉钦佩的五体投地。洗云说皇帝这病是她娘说的,她娘Jing通周易,陆隆轩生时先皇帝召告世人并大赦天下。因此她娘就有了皇帝的八字,推出来的心症,她娘让她特地带了药进的宫,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周易玄学是坊间流传的奇道,林玉也有所耳闻,却未当真,毕竟他只信人不信命,可如此一听,林玉只剩啧啧称奇。
那日洗云还拿了块滑如凝脂,色微黄的圆形物件来,她打了盆热水,给他洗脸,称之为肥皂,比豆荚还能清洁衣服皮肤,说能将他脸上的墨汁洗净。
林玉半信半疑,可竟真能洗净,还能擦出白沫来。洗云说她还有许多宝贝,要让林玉多找她玩,林玉也觉得她新奇,因此这几日天天都来找她。
对于皇帝,林玉期间也曾去凝华宫门前打探消息,可惜那些小太监都嘴巴严实的很,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林玉自讨了没趣,只一心跑到洗云这玩。洗云今日种了盆芍药在园中,那芍药开的漂亮,白里透着粉,洗云欢喜的不得了,把林玉召近了瞧。
林玉对花草不感兴趣,只附和着说好看,却见洗云拿了剪子要去剪花,林玉忙去拦她,“你不是喜欢这花么?剪它做什么?”
洗云不理他,只拿了剪子剪花,花瓣上还残存了刚浇的水,留着露,洗云拿着剪下的花枝,抬头看着林玉,眼睛里发着光。
少女说:“别动”
然后踮起脚,把花枝插在了林玉的耳朵上,柔嫩的花瓣贴着林玉的鬓角。隆朝民风开放,男风也盛行,男子戴花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若是形容俊美的公子戴花还颇有一番风味。
比如现在的林玉。
洗云煞有其事地对着林玉点头,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真好看。”
林玉不喜欢往头上戴花,这种矫柔作态的样子太不适合他,他嫌弃地要抬手取下来,却被洗云给拦住了,“哎,别摘啊!”
林玉本就生的漂亮,五官Jing致,棱角偏又英气,像是院后墙角独一只盛放的红玫瑰。如今耳鬓插花,与那红粉芍药相衬,偏又多了几分温柔。
怕是比那被人看死的美男子卫玠还要漂亮,洗云暗暗想。洗云单这么想,却不敢如此与这曾经的少年将军说,她另寻了一位人物来相比。
洗云抚裙而坐,她说:“我娘曾与我说过一人,名叫高长恭,也是一位将军,古称兰陵王,还是那时皇帝的弟弟。这位兰陵王音容兼美,勇猛无匹,是位难得的领兵奇才,只可惜生的太过俊美,不宜沙场。因此他命人打造了一具鬼面,上战场时便戴着,遮掩半边样貌,震慑敌军,从此他鬼面将军的名声便传播开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洗云抱着腿,对着林玉嘻嘻一笑,“我倒觉得林将军比起那兰陵王还要貌美,还要勇猛。”
林玉听故事听得正起劲,从鼻中冷哼一声,不理她。
“我也给林将军打造一副鬼面如何,以后上战场便戴着它,必能三百里外便震慑敌方,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滚回老家!”洗云哈哈笑着对他打趣,林玉紧绷的脸也没禁的住,露了笑颜,“你当人人都有那千里眼,还三百里?”
只是笑过之后,又是滚滚的空虚袭来,沙场、狼烟、烽火,那些明明是上个月才历经的事情,如今再谈却恍如隔世。若是在上月告诉林玉,他会在下月与一宫女席地而坐感怀沙场,他只会当作笑谈。
洗云见了林玉的神情也停了笑意,昔日堂堂少年将军,立志戎马一生,如今却只能做了这御前侍卫,她拍了拍身边少年郎的肩膀,安慰的话还未出口,便有一宫女匆匆忙忙赶进来。
那宫女见了林玉一愣,迅速福过身子,便对洗云喊道:“嬷嬷让我来喊你,皇上要回宫了,还要嘉封仪嫔晋妃位,快些与我去端赏赐!”
“皇上要回宫了!”
二人同时站起,异口同声。
仪嫔今日的红是丹顶红,今日的绿是翡翠碧,今日的黑是歙县墨,今日的黄是腾龙金。她端坐于铜镜前,形容华贵,珠宝斜鬓,凤钗倚步摇。仪嫔身披妃位朝服,脚踩祥云花盆底,她微微抬手理鬓,翡玉嵌珠金纹甲套与那飞凤相映,端的是富丽堂皇。
巧玉端着妃位朝帽,走到仪嫔的身后,道:“娘娘,要开始了,出去吧。”
仪嫔一喜,回头看她,“皇上来了么?”
巧玉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