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还在下雨,雨水沉闷胀满肺腑,呼吸间全是污浊之气,我趴在枕头里,睁开一只肿痛的眼,想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我以为已经过了十年,一百年。
结果第一眼就看见大校就坐在床头,拉着我已经被解开了禁锢的手,低垂眉眼,仔细给划出来的红痕上药。
有点刺痛,刚醒,我没忍住从嘴里泄露出声响,他立刻抬头,眼里惊喜:“醒了,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真亏他有脸将这句话说出口。
都要惊叹他脸皮的厚度了。
我没回答,他也猜得出我肯定不会多好受,就坐过来把我搂起来,靠在他胸前,捏着我的手指,想跟我说些体贴的话。
胸膛真硬,跟石头一样,完全不适合当靠枕。
我叫他滚开,嗓音却哑了,说不出话,他自以为是道:“我喊保姆给你熬了润喉的,等会儿起了,下去喝两碗,很快就能好。”
我试着抬手,摸了摸后颈,结果摸到了一手清凉的药膏,他赶紧轻轻捏住我的手腕,不让我去碰,免得影响结痂。我不去碰了,他自己又盯着那里,不出声地笑,痴痴地笑,像是控制不住很想再来一口。
可能注意到我看他的眼神不对了,他才握拳咳了咳,收敛了笑意,克制地说:“现在你全身都是我的味道了,特别是那里。”
我慢吞吞推开他,要下床洗澡,两条腿直发抖,根本站不稳,他跳下床,干脆利落一把将我打横抱起进了浴室,拧开了热水龙头,想给我洗澡,一边口里还道:“其实已经给你清理过了,怕你觉得不舒服,咱们只冲一下,免得影响药的效力。”
我:“滚出去。”
他没听清我说的话,水声完美覆盖了我的嗓音,他还在念叨不停,我不得不抓过一盒香皂,重重砸在地上。
那盒子是铁质的,响声还挺清脆。
然后我用同样的声调重复:“滚出去。”
他脸上闪过惊讶与受伤之色,犹豫了一下,慢慢放开我,可依旧不放心抓着我的一条手臂:“我在门口站着好不好,我怕你摔——”
“滚,出,去。”
我喘着粗气,沙哑道:“从我面前,滚开。”
水声哗啦啦在浴室里响起,我脚下发软,抓住了滑门扶手才站稳,他紧紧盯着我,半晌,才往后退了一小步,我逼视着他,他不得不又退了一步,我们就像两头对峙的野兽,而他先认输,偏头离开浴室,把门给我关上。
攻略从我睁眼的那一刻,就在拼命闪光,想要吸引我的注意力,我没看过它哪怕一眼,手摸索着打开马桶盖,我弯腰趴上去,稀里哗啦把能吐的都吐得一干二净,胃酸胆汁烧灼着食道,我用食指中指抠挖着咽喉,直到吐无可吐,才跪在地上喘息。
其实还好,也没多难受,就有点恶心,吐完轻松多了。
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又站起来去冲澡,没碰他这儿提供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清洁品,我手又没废不是,就耐心地,从头到尾把自己搓了一遍。
等攻略膨胀到占据我眼前视线时,我才不得不看见它在说什么:别搓了,你想掉一身皮吗?!
我欣然道:“你怎么知道。”
又问它:“能不能闪开点?”
它沉默着,字体慢慢缩小,躲到了我视线下方,好像一个做错了事,害怕大人责骂的小孩子。
再怎么洗,该脏的也都脏得差不多了,我懒得浪费力气,裹着浴巾出门,就看见大校挺直背脊,靠在门边墙上,严肃犹如站军姿,下垂的手指却紧握成拳头。
我想穿回自己的衣服,我怎么来的,就要怎么回去,便掠过他,径直要去寻找那些遗失在昨夜雨水中的衣衫,他脚步一转,沉默地挡在我面前。
这可真是个高大的男人,alpha也很少有这么健壮的,简直是牢不可破的rou墙,我往左,他往左沉默移步,我往右,他又跟过来,就是不准我走。
于是我随手就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连脸都没有偏。
只是低声说:“下去吃点东西吧,你力气太小了。”
我淡淡道:“当然,我又不是傻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干嘛要让自己跟你一起痛。”
说着,我抬手,往旁边扇了扇,示意他可以滚了。
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见我的衣服,他默默看了很久我的背影,忽然道:“你的衣服都破了,佣人拿去换了新的,马上就给你拿过来。”
我停下寻找的脚步,转头问他:“是谁弄破的?”
他不说话。
他为什么总是不说话。
我看了看窗外,雨无止尽地在下,看起来像一个更为巨大的,无处可逃的牢笼。
我觉得十分孤独。
床头的枷锁不知道被他丢去哪儿了,看起来倒没有再把我锁起来的想法,我便理所当然提出要求:“我要回学校。”
他眉心微微皱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