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小姐天不亮就跑到城郊山上去了。
陆家满门罪人,尸骨不得埋葬,是丞相施了手段,替换了三具尸体,并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骨,才保全了一家三口的尸首。
这里她不常来,母亲不想她太过留恋过去,不怎么愿意让她来。她便顺着母亲的心思,一年只来几次。
摆好祭品后,小姐望着陆晋华的坟包出神,她无端地生出了想把坟子挖开的想法。
小姐待的时间太长了,丫鬟犹豫着上来叫她。
小姐听见丫鬟远远的喊她的声音,跪在地上朝陆尚书夫妇磕了两个响头。
看到小姐招手,丫鬟连忙过去扶起她,搀扶着往马车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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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将事情告诉丞相,丞相果然点头道:“那个女子姓纪,是陆晋华手下一名副将。”
“是么。”夫人呢喃,“他那天忽然来见我,我还吓了一跳。”
丞相背身站着,没有接话。
“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他不是……他怎么活下来的?怎么,变成了如今的身份?皇……今上竟容忍他进朝为官?”
“我不知。”
丞相安慰夫人,“他活着,陆家就还有希望。”
“是,是有希望。”夫人恍惚道:“下边人说琦儿今早去祭扫了。……自那天从别苑回来她情绪就不太稳定,我怕她也猜到了……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可能?”
丞相沉默摇头。
今上怎会容许丞相女儿嫁给一个他亲手定罪的陆氏子嗣呢?这是扇他的脸。
“我猜也是。”夫人忍不住抹眼泪,“我总怕琦儿来找我,怨我不告诉她。我们老一辈这样也就罢了,只是,何苦为难他们小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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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管家来到将军府时,陆晋华正同纪元叶吵架,“你还待在我这里干什么?滚回你自己家去。”陆晋华皮肤黝黑,额头上一道横亘到耳后的疤,此刻生着气,表情狰狞犹如愤发的狮子。
纪元叶却不怕他,撸着袖子他对质,“破地方,你以为我爱来?我今儿来找你是要问你!你凭什么关我禁闭!我他娘的给你打仗还帮你哄媳妇!就差当牛做马了,你回头就给我关小黑屋?真好!卸磨杀驴!陆黑炭你没有心!”
“二位,”管家尴尬地出声。
陆晋华白眼翻过去,见是丞相府管家不自然地温顺了,黑着脸问他来干什么。
管家告明原委并让开身,身后一众小厮举着红绸布盖着的托盘送上前来。
“还有东西?”纪元叶也不吵架了,高高兴兴地去看东西,“呦,这还有首饰呢,我就喜欢这个。哎呦,这个布真好看,回头裁了做衣裳。”纪元叶挂着一串金银项圈,手上兜着布锦问管家,“诶!我去找你家小姐玩啊,她喜欢什么?我给她弄去,虎皮要不要?”
管家拱手应下。
自从这位管家来了,陆晋华的气焰便一落千里,杵在一边不声不响的看着纪元叶作妖,模样有几分落寞。
管家走了,纪元叶捧着东西到陆晋华面前炫耀。
陆晋华不想看她的嘴脸,泄气地对下人道:“把东西抬到她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