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房门窗户都紧紧关闭,夜幕还没降临的村庄已经一片死寂。
但再厚的墙壁也阻挡不了一老一少的惨叫从田垄的方向传到每一个躲起来的村民耳中,而最可怕的是……在几声谁听了都胆颤的喊声过后,再也听不到人的声音。
悲恸和恐惧交织着,就像啃噬着rou块的野狗一样啃噬着他们的心脏。
尖牙从尸体上撕扯下rou片,因为抢夺食物而互相攻击。
它们内斗起来的示威吼叫清晰又充满煞气,没人会觉得内斗的野狗群会比团结的它们更好对付。作为能被人驯养成看家助手的生物,最好不要低估它们的智力和面对猎物时的狡猾。
当尸体变成骸骨,尚未填饱肚子的狗狗将最后一丝残渣也舔舐干净之后,它们将绿油油的目光转至了各个闻起来非常美味的‘大箱子’。
它们都不是第一次玩‘开箱子’的游戏,轻车熟路地轮流撞击起门板。由于野狗数量众多,它们可以很有余裕地同时瞄上好几座房屋——要知道,有人的房子也不过十几栋而已。
要是全都被破开,那村庄也差不多名存实亡了。
仅剩的十几人就算不愿意,也不得不离开这里成为逃难去其他地方的流民。但凡曾经有过安稳生活的人没有会想成为流民的,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以及对故土的不舍。
‘汪汪!’
野狗没有鬼不能见太阳的限制,如果它想,它可以从晚上到白天,从白天再到晚上。日日夜夜不停歇地撞击,直至Jing疲力竭后再换下一批上来继续。
他们有肌rou紧实的身体、尖锐的犬牙、锋利的兽爪……和源源不绝的数量。一层木板能挡住这群狗多久?恐怕连半个晚上都撑不下去。
现在所有的村民都经历着那天晚上妇人经历的一切,或者更甚。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
妇人抱着女童,嘴唇发抖地念叨着前几天刚救过她们一命的非人存在。第二次遭遇这种事情非但没有锻炼出她的勇气,还因为逃出生天的侥幸被极速淹没而更加绝望。
与其同时,类似的情况在每一个房屋内都在上演。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在当时对所谓的神明是质疑的、是不信任的,但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再怎么对真实性存疑,心中也不免希望妇人说的都是事实,神明大人会再次眷顾他们这些坚持到现在的人。
神明大人——白乃呼见时机差不多,便放出一直收敛着的气息。
常在那田山里讨生活的狗狗们对鬼的气味非常敏感,几乎是她刚泄露出来的一刹那,所有正在破门或等待破门的狗狗全部停下动作,僵直地循着气味发现了白乃呼的存在。被用各种方法‘欺负’的记忆仍旧深刻,它们十分明白自己惹不起这些大佛。
虽然此行收获并未令它们满足,但……此刻只能退让。
识时务的野狗狼狈地逃窜出去,在村庄里留下一地的狗毛和两具干净但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白骨。
“出来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妇人立马第一个搬开堵在门前的桌椅,带着孩子一起冲出去,唯恐让再次降临的神明大人久候。
“神明大人,感谢神明大人!”
妇人按着女童和她一起跪伏在地上磕头,女童好奇地想见一见母亲整天说的‘神明’长什么样,然而却拗不过脑后那只手的力道。
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地从门里出来,映入他们眼帘的景象完全如同妇人所描述的那般。带着面具的白袍少女轻巧地站在鸟居之上的空中,好似脚尖点着地,可任谁看都只会觉得那是一片空气。
再不相信的人此时也只能相信,他们学着妇人伏在地上表达对伟大力量的敬畏和感激——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今晚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她是一名腿脚不便、老眼昏花的老婆子。
“啊……啊啊啊啊……”
失去孙儿、失去儿媳,现在又一脸失去了仅剩的两名亲人。老婆子的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跌在土地上把那些被啃咬过的骨头扒拉进自己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但此时此刻,也只有她是最真实的。
不过无论是悲戚的哭喊抑或是数人称颂,人类的喜怒哀乐已经无法再影响到白乃呼,她就真的像是村人们以为的神明一般高高在上且冷漠无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来,要是你早点来,他们就不会死了啊!”
悲愤的情绪需要发泄,而发泄的对象即是白乃呼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明。老婆子无依无靠,即便不被野兽吃掉也没几年可活。她不怕什么神灵的愤怒,她只想知道自己的丈夫儿子到底哪里和那一家三口不一样,竟要承受被活生生咬死的痛苦,不得善终。
受过神明恩惠的妇人最见不得别人怠慢祂,惶恐地想让老婆子闭嘴。
“别说了,在场的人的性命都是神明大人救下来的,老婆子你自己的命也得多亏神明大人,怎么能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