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
面对那双仇视愤恨的眼睛,她轻声嗟叹。
白乃呼终于知道了那一天,以及这之后每当见到短发少女时,心中涌现的奇怪感觉究竟是什么。
那是曾经演戏骗过人的她,对别人在自己面前‘演戏’而产生的微妙。
小女孩记得累曾经说过母亲会逃跑,起初还放在心上,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母亲也还是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于是白乃呼也就忘记得所剩无几。
没想到累的话最终还是成真了,甚至又带上了大姐。
或者说,大姐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你……又是你!”
被丝线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的短发少女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白乃呼切碎,而后者却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竟然让她这样仇恨。
真的很奇怪。
“我做过什么对不起大姐的事情吗?”她很疑惑,并且希望得到解答,“总觉得大姐一直……一直都不太喜欢我,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逃出去的希望吗?”
单纯的疑惑引来了激烈的反馈,大姐的面容扭曲,略有些英气的相貌荡然无存,倒是和‘鬼’这身份更加贴切了。
“你做了什么……?竟然,你竟然还问得出口!”她身体逐渐虚弱,却并不能阻挡积累了数月的倾吐欲,那些以前无法说出来的真实想法,现在都能一口气倾倒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和母亲绝不会被不重视到这种地步,也绝不会有第一次的失败!甚至连今天的失败,也都是你做的好事……二姐居然还敢问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直至落到现在的地步,短发少女仍然不愿意提及白乃呼曾撕下她的伪装,暴露其丑恶的内心。她不想、即使将要死去也想维持住最后的‘体面’……起码不让母亲知道。
她给出的所谓解释,根本不能给白乃呼解惑。
不过后者向来不是会为难的自己的类型,于是便也不再执着追问,只当是人各不同:“就这样吗?那我也没办法了。毕竟大姐说的那些,都是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情。如果因此让大姐不喜……那就不喜吧。”
「反正一个已经背叛的鬼,和累的重要性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她想。
充耳不闻大姐仍旧不断绝的临终遗言,白乃呼等到累从外边回来之后,才将两人的控制权转交给了他。
令白乃呼有些惊讶的是,累知道了母亲和大姐的‘罪行’之后并不特别生气,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显得格外平静与……冷淡。
他不会像白乃呼那般手下留情,几条丝线一缠上母亲和大姐的身体便将她们紧紧勒住,珍贵的血ye染红了白色的蛛丝。
“真让我失望。”
他将两人吊了起来。
面对白乃呼的时候能滔滔不绝诉说恨意的大姐,在面对累的时候却吐不出半个字。积年累月形成的恐惧,即便是死亡也无法将其打散。
那两个曾经是关系不亲近的‘家人’的鬼,现在伤痕累累地被蛛丝绑在树冠之上。
而他们——累、白乃呼、父亲、三姐……以及这期间新来的‘大哥’,躲在Yin影之下,注视着母亲和大姐惨烈的终末。
奄奄一息的状态下,她们无法再维持累赐予两人的外表。大姐变成了另一种样子的卷发少女,而母亲的白发变黑、身形变小,露出了其儿童的原本姿态。
处刑的现场寂静得只剩下两人垂死的急喘,沉重的心情狠狠地敲击在父亲与三姐的心头,划拉出一片深红的印记。
母亲和大姐的恐惧与绝望深深地感染了这对父女,逃走的念头再次在累的‘家人’中埋下种子。
***
在之前相安无事的半年中,大姐竭尽全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努力地不让累和白乃呼发现端倪,假装已然悔改。
她左等右等,终于在觉得累已经将这件事忘记之后,找了个他外出的日子带着母亲一起冲下山——正确来说,是打算冲下山。
为了这件事大姐已经近乎癫狂,她防备着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家人’,连三姐也在名单之内。其中尤其关注的便是短短半年间几乎成为累‘左右手’的二姐,绝不与她产生交流,绝不和她相处太久。
整整六个月,大姐防备了白乃呼整整六个月,甚至在预备逃走之前密切关注了她的位置,结果这个计划却还是败在了后者的手里。
——因为,这座山靠近山脚的地方已经遍布了白乃呼的透明蛛丝。
这些无形且柔软的丝线将整座那田山包裹起来,严格地将上下山的出入口控制住……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时候。一旦有人碰到了其中的一根,白乃呼就会立刻将潜伏在地上及树间的其诸多蛛丝一齐包裹住‘猎物’。
数十根蛛丝同时开始吸血,把‘猎物’吸至晕厥后本体再来将其带走。
究竟哪里才是可以不被蛛丝阻拦的路,只有白乃呼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