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的面具有很多都是不同样子的狐狸图案,想起黑野弧神似青蛙的脸,白乃呼没有为他买和自己同款的面具。
“我要这个。”
她指向挂在角落处的一个绿色面具,向摊主付好钱后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这完全就是为黑野弧量身打造的面具,心里很是满意。
而且这一个微妙地有些丑的面具……她抬头看了看,上边清一色的狐狸面具和可爱的兔子面具之中,还真的没有第二个绿色的玩意。
仔细观察做工粗糙的图案,白乃呼瞧了半天也没想到这描绘的是什么动物。
她抬头询问摊主:“这是什么?”
“这是河童啊,小妹妹没听过河童的传说吗?”摊主看了眼包裹得很严实的小女孩,简单地解释,“它是一种特别喜欢恶作剧的妖怪,最喜欢和像你这样的小孩子玩相扑。看到上面的盘子没,那里是河童法力的体现。要是盘子里的水枯竭,河童就失去了法力。”
摊主恶趣味地吓唬小孩子。
在祭典上窜来窜去的儿童非常多,摊主总是喜欢逗一逗那些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朋友。然而这回的小孩子并不是他以为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白乃呼非但不感到害怕,还觉得十分有趣。
因为这一类妖怪的传说通常只在口头流传。
白乃呼虽然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但这种话题又不是天天挂在嘴边的日常琐事,所以只有非常幸运的时候才能在某个长辈吓唬孩子的时候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她有点想继续打听一点妖怪传说,可想到黑野弧还在外面,白乃呼就把河童面具塞在怀里后匆匆地走了。
而且城里到处都充斥着人的香味,体格有点横向发展的摊主更是白乃呼偏爱的类型。
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吃掉,多站一会儿都是对胃的折磨。
山村也有山村的好——吃了一整个村子的白乃呼再次切身体会到这一点。
***
「黑野弧……」
快速奔跑的时候,白乃呼还挂记着被留在城外的同伴。
决定把他一个人留在外边的时候,白乃呼其实没有十足的信心。
她原先觉得约定好的事情就要做到,可是在金泽身边的那段时间里,白乃呼目睹了这个男人仿佛像喝水一样简单毫不在意地违约。
被违约的对象有的是他长年的合作伙伴,有的是他的手下。
简单来说,这两类人可以归类为——自己人。
于是白乃呼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重视对同伴的承诺。
她不希望黑野弧也是那样的人,所以即便知道这么做肯可能会让刚找到的‘同伴’溜走,白乃呼还是决定试一试。
揣着面具的小女孩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出了城,她跑到约定的树下,首先吸引了视线的是散落在地上的树叶。
在她离开的时候地面并没有这几片叶子,白乃呼记得很清楚。
盯着叶子看了几秒,白乃呼抬头看向黑野弧本应待着的位置,可是却空无一物。
毫无疑问,她的同伴离开了。
要说出乎意料……倒也没有特别出乎意料。
毕竟黑野弧的不情愿是摆在台面上的,或者说,这个男鬼不太擅长演戏和掩饰情绪。他计划逃跑的念头从始至终都暴露在白乃呼的眼皮子底下,只是后者一般不会揭穿罢了。
“……”
白乃呼有点难过,仅仅是有点的程度。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次失败了没关系,她作为鬼的生命还很漫长,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下一个同伴。顶多花费的功夫更多,顶多是再有很长的日子要一个人无趣地度过而已。
「这没什么,能做的我都做了,是他辜负了期待。」
小女孩再一次被拒绝了,因为那可笑的所谓‘鬼是单独行动的’定义。
空荡荡的树枝碍眼至极。
小女孩三两下爬到了树上,从怀里拿出河童的面具放在树枝上面。做完这件事后她跳至地面,又抬着头定定地看着摆放着面具的位置。
仿佛这样做的话,就显得同伴还在上面一样。
然而假象终究是假象,即使白乃呼放几十个几百个河童面具到树上,即使她把一整棵树都挂满河童面具,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过是让自己显得更滑稽,更可怜。
冬天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吹来,仅是轻置于树上的面具被一下子吹得掉落下来。
这过程很快,但变成鬼以后的白乃呼给更快,她准确地将河童面具接住。
“……你也不喜欢,在那里等待。”
白乃呼靠着树干坐下,把河童面具放在曲起来的腿上。
那绿色的滑稽的涂装与黑野弧是那么相似,她想象了会儿黑野弧戴面具的样子,绿色面具后的绿色皮肤,说不定连肤色差异都不存在,真是太好笑了。
她忍不住要笑出来,可她笑不出来,甚至还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