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山里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到城镇里有多么繁华。
尤其是作为货运中转地的海边城镇,人声鼎沸的程度直到夜间也不会消减多少。一批批的船只到港又离岸,而金泽良也带着的小商队也从大路进了城。
许多瓶瓶罐罐卸在金泽租凭的仓库里,还有一小部分有特殊用途的艺术品被运到他在这里的一所住宅内。
他在很多繁华的城镇都有私密住所,这从另一方面证明了金泽的财力。
那几车货物要完全卸下来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他们赶到城镇时已经过了中午,所以当一切都装卸完毕之后,太阳都落下了。
金泽良也亲自监督完自家宅邸里商品的装卸,手下们纷纷离开,只在大宅子的外围部分守着。这是金泽家最大的规矩,不允许有其他人进入内宅。
所以这些带回来的东西得他和仆人一起整理。
但即便如此劳动,金泽良也仍旧没有瘦下来,他的体型仿佛不会变化,永远都是那么壮。
擦去身上的汗水,这名刚从乡下回来的商人转头进了一间空空荡荡的居室。这里面除了一件刚摆进去的艺术品外什么装饰也没有,比仓库更像仓库。
其余的货物都摆放在专门用作收藏的房间,而金泽良也眼前的这一个却被单独存放。就作品的体积而言,给它安排的‘收藏室’好像有点过于宽广。
收藏这回事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嫌地方多。即便是金泽这样有钱的人家也不至于奢侈为一件艺术品配备一整个空旷的房间,可现在他就是这么做了。
被特殊对待的艺术品是一座起码有半人高的雕塑作品——一个跪坐着,两掌合十仿佛祈求着什么的老人。
说Jing致倒也没有那么Jing致,但仔细看看似乎还算是比较特别。
……不过,对于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的确是比较震撼。
从没见过石雕的白乃呼盯着它看了很久,久到金泽良也都快感到恐惧了。
毕竟从他处理好事情过来的时候,白乃呼就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少时间。也许从他们把石雕搬到这里之后就在了?金泽只希望这个小女孩在这期间没有对石雕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自己把自己作给作到没命也就算了,可别把我也拖下水。」
金泽如此顾虑着,嘴上开了口:“……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稍微对老师尊敬一些。”
「或者起码表面上装得尊敬点。」
这句心理活动金泽良也可不敢说出来,反正他阻止过女孩的不敬行为,这就足够了。
“难、受……”
小女孩的声音不怎么好听,十分沙哑,而且不具备基本的语言能力。
即使金泽良也再怎么能察言观色,仅凭一个小娃娃的一个词,着实猜不出她到底想说什么。
「看样子也不像是在说她自己难受,那么难道是在说老师难受?」
金泽走了会儿神,漫无边际地猜测着。
直面老师的确挺让人难受的,可是老师还没出来,这小女孩就能感觉到了吗?
连鬼杀队的人都没办法发现完全隔绝气味的石雕内有乾坤,却会被一个山里的无知小儿看破……倒也不是不可能。
世上总有人是天赋异禀的,这孩子能被老师带回来,说不定就是要避免这种人才涌向鬼杀队。
金泽良也越想越觉得这想法十分正确,甚至开始思考起以后要怎么锻炼培养这得了白化病的孩子成为自己的助力。
没错,白化病。
稍大的城镇里虽然极其罕见,但在乡下的村落里却偶有出现。
金泽一家从他父亲那代起就已经在几个位置极偏僻的村落‘做善事’,做到金泽良也这一代,往多了数也近百年了。
白化之子虽罕见,但他们也不是没见过。
一开始还觉得稀奇,过去看了几眼后就再也不想见到这类人。只因为他们的处境实在太糟,看着让人难受,那样子简直比鬼还可怕。
金泽良也的父亲把白化之子当做故事讲给他听过,说他们皮肤和毛发白得不像人类且惧怕日光。
——仔细想想这个特征岂不是与鬼十分相似?
或许老师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打算拿这孩子当做挡箭牌也说不定。
胖商人的心思百转千回之间,老人石雕突然有了变化。
像是在念着什么祈祷词句的张开的嘴里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就宛如石头与石头摩擦的音色。
声音停止后,从石雕的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浑浊的粘稠ye体,和这雕像结合起来宛如老人在呕出了一股巨大的邪恶污秽。倒还与其本来的寓意有了奇妙的新解释——‘祈求神明祛除自己的罪恶,神明显灵后使其将罪恶都从口中呕出’。
每次见到这神奇的光景,金泽良也都会感到不适。
从最初的十分难受,到现在的些微症状。
然而他余光瞟到从村子里带来的白化之子,却看到她和自己一样镇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