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着从前的记忆到了一家医院面前,前几年林关中给我请过一位家庭医生,以前我是很讨厌这个人的,因为她要治的是我的性取向,或者说,林关中要她来治我的性取向。
前几年我和季子回了一趟林家,下了飞机后凛冽的冬风吹得呼啦啦地响,我裹紧了羽绒服,原本在飞机上用来打发时间的书如今握在手里像个累赘,我搓搓手背,季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这要是给了他还得冻另外一只手。
阵阵冷风袭来,我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我嫌飞机里空调太热便脱了外衣,下来的时候又匆匆忙忙,外衣上的拉链停在胸口,锁骨那块儿连着脖子全暴露在冷空气中。
正准备把手拿出来把衣服拉上去,林季子就把手伸过来替我拉上了。
“让你穿高领毛衣,你偏要穿v领的。”
“那在飞机上会很热的。”
林季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现在又怕冷。”
灰黑色的围巾缠了我一圈又一圈,上面还保留着余温,我低下头把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轻轻嗅了一下,忽然觉得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太空了。
我趁他转身去拉行李箱,慢慢挪过去,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很近,近到我只要把手拿出来,手背就可以贴在一起。
林季子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别闹,有人看着呢。”
从上了飞机开始,两个人就保持了距离,我真是一点也不喜欢回家。
“噢。”我闷闷地嗯一声,整个人都缩进围巾里,只露着一双眼睛。
林季子见状横跨一步,抽走我右手里的书,并且偷偷捏了一下我的拇指。
“乖,听话。”
“书……”我又高兴又不太高兴,“冻手。”
林季子看着后面的人群正一波波往前赶,现在打开行李箱不太方便,“没事,就拿一会儿。”
“你要是走快点,我就少挨冻一会。”
我早就知道那点心思瞒不过他,我把头埋得更低,悄悄抿了抿嘴。
从我订机票到现在,我一直在拖时间,因为我知道真到了林家,他会离得我远远的,会变得不像爱人,而是林家的下人。
在启程前一个星期,我疯狂地缠着他,脱去人模人样的皮囊只剩最原始的本能,像是要把后头几天的亲密在这几天全补回来。
但真正到回来的这天,我依旧想牵他的手,亲他的脸,跟他缠绵悱恻,但他不给。
只有在外面,他才会纵容我。
我加快了步子,一个人走在前面,林季子从后面追上来,我后面的帽子突然一沉。
“晚上来我房间还我。”
我一愣,眉眼都要弯成月牙了,“好。”
晚上我吃过饭找借口去了林季子房间,刚进去便被人抵在门板上,我把手臂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主动吻上去,却在即将碰上时吻到他的食指。
“嘘。”
我立马静下来,林季子的手绕过我的后背,突来的力道让我一下子贴在他身上,他从后面轻轻锁上了门。
“昨天做过了。”关上了门,他开始大胆地舔舐着红嫩的耳朵,坏心地提醒着我。
我怕痒地往他怀里缩,正好把耳朵送进人家嘴里,“今天没有。”
林季子闷笑出声,“小川,今天在家。”
“昨天也在家。”他既然说了让我来找他,我便有了底气。
“会被发现的。”林季子说道。
我来这里不是求亲密的,是想要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答案,每次他疏远我的时候都让我恐慌不已,即便我知道这是暂时的。
“你害怕吗?”我抬起头问他。
“小川不怕吗?”林季子反问道。
我沉默着不说话,林季子也不为难我,掐着人的耳垂,“现在不是时候,你知道的。”
我淡淡嗯一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两个人亲了一会便分开了,走的时候我从他那里拿走几本书,包括我自己那本。
林季子在林家只呆了两天就回了他妈妈那边,我吃过饭以后缩在沙发上翻看那些书,林姨给我开了暖气,本来该回房间的我此刻却懒得动弹。
林关中在暮色来临之前回了家,我放下书掀开毯子,到门口接过他的包。
“爸爸,辛苦了。”
这些都是林季子教他的,我看着他右手还拿着shi漉漉的伞。
“外面下雨了吗?”
“嗯,你没听到?”林关中在门口甩了水珠,才把伞递过来。
“看书入神了,没有注意。”我帮他把伞拿去阳台挂着,路过厨房时闻到饭菜的香味,“一会就能吃饭了。”我朝他说道。
“嗯。”林关中换了鞋,走到沙发前要去拿茶几上今天的报纸,上面却压了一本书,“你今天看报纸了?”
“嗯,没事就看看。”林关中把报纸抽出来,同性恋的话题占了不小的一块儿版面,他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