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论他们心中作何感想，时间总是往前推进，这案子的结尾也不是谁都能轻松料到的。
刚一上朝，群臣拜过皇上后还没站稳，就听陛下语气不善，直接罢了姜侍郎的职，接着问他可否知罪。姜侍郎料到官位不保，却不知竟是这么一个震撼的开场，嘴里先一步喊了臣知罪，可至于什么罪，却是答不上。
他这是被当鸡杀了，威慑太子才是重点，即使他不答有什么罪，皇上也会一条条数出来，这借助科举结党营私的名头还是太子强加给他的，可惜现如今是被陛下口头坐实，反而借来威慑太子，真是充满戏剧性。
而这只是个开头，接下来皇帝便直指卢争，连句你可知罪都懒得施舍给他，直接将方坚结案的折子摔到他的身上，质问道:“卢争，你有什么话说？”
卢争怎么也想不到这事是怎么栽到自己头上的，可也不敢贸然辩解，只一面喊着冤枉一面伸手去拾那一本掉在地上的折子，刚翻开便看到缨钩两字，冷汗都快下来了，还得装作疑惑不安地接着往下读，越读越心惊，深知自己是逃不过这一节，只能走上洛无悔曾告知自己的那一条老路，装作吃惊不已地将折子掉落在地，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哭嚎道:“臣看着折子，一桩一件，自己都要信了是自己做的，可臣确实没做，求皇上明查。”
“哦，”皇上很有耐心地问道，“那莫不是说方爱卿冤枉你？”
“臣不敢。”卢争嘴上喊，又磕了一记头，道“只是江湖组织是个收钱办事的，他们的话怎能当证词来看，岂不有失公正？”
“太子怎么看？”皇上不搭他的话，反而转头问太子。
“此事……讲究证据，既是如此，不妨再查上几日，总归要判得让朝臣心服口服才好。”太子知道皇上在试探他的意思，可他也不知要怎么说，总不能陛下都没定的罪到他这里定了罪，更何况朝堂之上多少支持自己的朝臣，自己若不帮着辩解几句，得寒了多少人的心？
太子也不敢眼神乱瞟，就低着头做拱手状，说完了也没放下。
皇上没搭话，场面一时十分安静，似乎听得清这些人喘气的声音。
这一幕隔了半晌，还是皇上自己打破了沉默:“卢争停职调查，此事容后再议。”
“蒋惑。”听得这个名字，卢争眼皮一跳，心道这还不算完，还要怎么折腾。
“我有一句话，你负责考场资料回收，是否全部收齐？”
答是，就是知情不报，欺君罔上，罪名可就大了，蒋惑只得咬着牙说道:“齐了。”
“哦，齐了。那我这里正好有两张原规格的卷子，你这是老颜昏花了？”皇上语调毫无起伏，听着犹如阎罗索命。
“臣……知罪，臣老了……”蒋惑只得顺着认错，料想自己这官职也是保不住的。
“你年纪大了，不识数，可这手下人也不识吗？你这涉及多少人身家性命，蒋大人自己担得起吗？”皇上似乎叹了口气，步步紧逼道，“蒋惑，你还要说自己不知道这资料不齐吗？”
其他不知情的朝臣，如今见了这阵势，皆是惊讶无比，但多少有人知道这两人都是太子党，不由猜测是否是太子将要倒台。他们中有人暗自窃喜，有人担心引火上身，也有人专心看热闹，可这天子之怒，哪是那般容易招架的。
太子几乎能想到蒋惑是招架不住，到时候供出来多少，能将他势力削弱到几分，可就不好说了。
毫无疑问，这棋子得弃，而且扔得越快越好。
他得自己动手将蒋惑扔掉，不能等到皇上问清楚。
他已做好打算，若是蒋惑开口，他便将手里查到的东西全数报上去，可他等了许久，都不见蒋惑开口，似乎皇上那句话是对着空气发作的，而蒋惑根本没能听到这句话。
什么情况，众人皆往前看，见那蒋惑虽说吓得发抖，身体都不受控制，却硬是什么也没有说，这明显是一副他知道不少事情，但就是不愿在大殿上开口，目的性明确。
这一厅站着的都是人Jing，没几个不明白这番举动是针对太子，还有少数几个拿目光去瞄太子。
太子自己也是坐如针毡，可他此时也不能出声，否则不就着了蒋惑的道。
仍是一片静默。
陛下问话半晌都不见回应，也没留他什么余地，喝到:“押下去，大理寺卿接管，务必把这案结了。”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震得一厅的人都懵着，逐渐才有回神的人陆续喊着陛下圣明。
“陛下这般做法，是个什么意思？他要保太子吗？”这消息在京城传得飞快，连暻王妃这样的闺阁女子都不由好奇。
她平素极少掺和朝堂的事情，只在涉及到自己丈夫才表现得好奇一些。
“差不多，十几年前也是如此。”暻王换下朝服，接过王妃递上的茶，轻轻呡了一口。
从皇上有意栽培他到如今，也不过十几年的光景，而他也从厮杀的战场上退下来，换了一处拼杀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