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莫毕竟年轻,机灵。看他一脸欠样,反应敏捷,顺水推舟让他占便宜:“呵呵,叔叔好啊。”
他跟路茸没差几岁,这么一来又把她的辈分拉回来了。
路茸看他俩剑拔弩张的,只当是王莫小孩子认生,好笑道:“行啦,那你们有事就先去吧。”
她回头看荆全:“你也先走吧,这才中午饭的时候,还要好久呢。”
荆全眼见着要上.位了,哪舍得走啊,就耍赖道:“我下午没事,就坐这等着你。”
他靠着柜台,眼神胶在路茸身上:“刚好,我也看看你平常都是咋上班的。”
那个神情,仿佛完全忘记还有俩人在旁边。
空气里的温度慢慢上来了,张墨使出吃nai的劲儿将王莫拖出门外。出了门才抱怨:“你这小孩咋这么没眼力见呢?”
王莫冷哼一声:“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嚯!”张墨瞪圆了眼,没轻没重搡了他一下:“小孩子家家的,懂啥啊!”她道:“人家是警察!”
王莫没想到,哽了一下,垂头,嘟嘟囔囔着:“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兔崽子别瞎说了!”
……
店里一下子就剩了他俩,路茸跟荆全面面相觑了十分钟,不知道要说啥。
荆全想问的不敢问,就兜着圈子东拉西扯:“你这店里租金多少啊?”
路茸道:“这边不贵的,这么大一个地方,一个月不到两万。”
“那你平常闲了都在店里干什么?”
路茸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就是打扫卫生,日常照料,跟朋友聊天,看书看视频。”
“那休假的时候呢?”
路茸皱眉:“严格意义上讲,我没有休假时间的,这个就是服务行业,每天都要开张。”
“哦,不辛苦么?”
路茸笑了:“要养活自己的呀。”
“嗯……”荆全若有所思,想了一圈也没什么话题了,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你上次跟我说的……你的原因……”
他觉得有点难说出口:“现在还在困扰你么?”
他估摸着小姑娘可能是有什么难对付的前任或者是纠缠不休的对象,怕给他添麻烦;或者也可能是她自己有什么生理心理的难言之隐,怕她自己是负担。
“如果不好说的话就算了,咱慢慢接触,现在也是朋友嘛,”他笑了笑,“我不急,你也别有压力。”
荆全想,要说路茸完全对他没意思,他是不信的。
一方面是他从小到大被女人追得多,皮相条件也都不差,比较膨胀;另一方面是他见着路茸看他相亲对象那个样子,也不像是完全不介意。
终于听见他问这个,路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口气:“其实……”
她措辞了半天:“我只是单身时间长了,慢慢习惯了。”
“???”
“所以一遇到追求的人,第一反应就会逃避,”她坐在荆全身边,眸子在洒下来的阳光中被映成了深稠的琥珀色,她的脸上蒸腾着热气:“我之前也没有正儿八经跟人在一起过,总觉得是件复杂的事。”
荆全眼神亮了亮。
阳光下她的脸莹白细腻,眼神却是少见的,与软和可爱外表不符的悠远宁静:“我经常遇事畏畏缩缩,未知的总要鼓起极大的勇气去尝试。”
“大部分时候都是失败的,我受到了意料之中的伤害和挫败,便会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再去做了。我自己呆在壳子里,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你真的,将自己保护好了么?”荆全问。
口罩遮了半个脸的男人短发上也覆了层金色的光辉,乍一看,像是落一层金箔。
他说:“在我眼里,你是在强撑着自己。”
男人笑了笑,难得认真道:“我也单身好多年了,但是我的寂寞吧,就是那种兄弟都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喝个酒都叫不来人的寂寞,纯粹是心里的那种寂寞劲儿。”
“但是我觉得你一个自己在外头做生意的姑娘,应该会比我更难过一些。我不是说瞧不起你,也没有觉得姑娘家就干不成什么事,只是上次看你自己抬不动东西还要硬撑着,当时心里就想,你这样无助的时候应该很多吧。”
“修管道修灯泡,抬水桶码货,这些其实你都做不来的事儿,你武装上自己,假装自己能做到,然后受伤也好心里委屈也好,都去自己消化了,”男人的声音低低的,竟能听出几丝难过,“我一想就有点难受。”
未等路茸说话,他自嘲地笑了:“本身不够了解你,可能也是过度解读啥的,可能跟你想法都不一样。我这样说希望你别介意。”
路茸抿住嘴,摇摇头,没说话,眼框悄悄shi了。
其实,她本来没有那样想过。她觉得,很多事情都是所有人会经历的磨炼,是成为一个社会人必不可少的环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她突然有点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