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茸站在集市口,面前蹲着一条狗。
狗看她来她看狗,谁都没有往前走。
路茸很犹豫,双手握车把手,本想骑着她粉蓝粉蓝的小电驴绕开,可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约克夏执拗地挡在她车前一动不动,乌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她不得不停下打量。
约克夏梗犬算是比较名贵的品种,一般都是被主人扎了辫子带蝴蝶结打扮得娇里娇气,在洛沛市这种四线小城本就也不多见,何至流落街头。
可眼前的狗身上长毛脏脏乱乱,一绺一绺扭成了结,有团往前垂下的毛还盖住了只眼,连身上的色都看不出,更别提什么名犬的亚子。
像是被人遗弃很久了。
小约克夏呜咽着靠近她。
旁边人来车往,一片嘈杂,她有些于心不忍,挣扎了半天,还是将车靠在路边,朝小狗招招手。
小狗立刻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左右警惕地打量四周的人群,避开人们匆忙的步子。尾巴下垂,夹在两.腿.间。
跑到路茸面前坐下,才咧嘴笑了,高高兴兴地吐出粉红色的小舌头。
路茸这才发现它有点跛,右前爪好像受了伤,不能沾地。
这可能就是它被遗弃的理由吧。
她攥着衣服角,心中恻隐。也不知道小家伙在外面受了多大的罪。
想着想着又犯起了愁,这刚刚才进了货,兜里比脸干净,今天的晚餐都要仰仗顾客爸爸们随缘赏赐。
思来想去半天,蹲下.身拍拍小狗的脏脑袋:“小东西,你来的不是时候呀,现在可没钱带你去医院。”
小狗不懂她的意思,只是歪头,想让挡眼的毛团移开,极力想看清她,尾巴僵硬而努力地摇摆着。
许是有些生疏了。
路茸没辙,叹了口气:“你呀,可不能这么轻信人。”
她弯腰抱起小狗,摸着小身子只剩了一把骨头,便将帆布袋铺平在车筐里,把它放进去:“乖乖坐好,不要乱动,带你回去洗个香。”
小狗巴巴地看着她,长睫毛忽闪忽闪地眨,脑袋左边歪一下右边歪一下。
然后伸着舌头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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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茸骑着心爱的超载小电驴,吱吱呀呀左摇右晃到店里的时候才九点。
店叫“尼格宠物”。是洛沛市有且只有一家专门做小宠异宠的宠物店。
主要卖仓鼠花枝鼠松鼠荷兰猪兔子那种毛茸茸啮齿类的小崽子,附带着卖点天上飞水里游的土里钻的。
猫啊狗啊的偶有,不多。
路茸老觉得猫狗放着容易有感情,慢慢就会不舍得卖了,所以只和一些猫舍狗舍合作,帮忙出,拿提成。
大部分的商家早都开了门,她一路骑着着急,下车锁好了才腾开手,用袖口揩了揩红扑扑小脸上的细汗。
这条街倒不是很繁华,不过附近有很多学校和小区。路茸本想着居民生活水平稳步上升,我国人民现在应该很热衷于Jing神文明建设大力发展娱乐活动,宠物事业必定前途无量顺风顺水。
做了才发现,她还是嫩,顺风顺水的是猫狗,不是她的小耗子。
再加上店里只做用品和活体,不附带技术性的美容美毛洗剪吹,更没有专业医疗,生意自然天天要死不活惨惨淡淡。
得亏洛沛小城,店面房租不是特别高,加上大学开始经营网店发遍全国的手作宠物零食,还勉勉强强够养活她。
朋友三番五次的劝,这个店纯粹赔钱货,关了算了,只做线上,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家里也闹翻了。她爸觉得她帝大哲学系毕业高材生,哪怕当个小学思想品德课的老师呢,好歹是体面的工作。
居然去开宠物店。
她这哪是为爱发电,纯粹为爱献祭。
但谁都没想到,路茸平常软软糯糯毫无主见一个人,竟在这件事上如此坚持,油盐不进刀枪不入,铁了心地要一条道儿走到黑。
这不是简单的工作,她无数次对自己说。
总会有人懂的!
这是她从小以来崇高的梦想!
瞅了一眼她收获满满的粉蓝小电驴,左把挂着一笼挤作一团的仓鼠,右把勾着炸了毛的鹦鹉,前驮碰瓷约克夏,后载一箱荷兰猪,路茸心满意足,再次感受到梦想的重量——车轱辘都快压瘪了。
她锁了车,卸下货放在店门口,掏出钥匙,熟稔地左三圈开了门。
迎面扑来的气味不太好闻,夹杂了各类动物的体味和粪便的味道,纵使每天都沉浸在这个气味里,可被整宿污染过的空气,早上这第一口还是挺上头的。
她憋住气,用手挥了挥冲鼻的味道,蹲到店门口等着散,顺便将小约克夏抱着,仔细打量。
它一路上都很乖,没乱动,只是尾巴摇的越来越熟练。现在更是螺旋桨一样大力摇摆,爪子按在她的胸上站起来,抻着脖子想舔她。
她一边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