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莫关山渐渐从昏睡中苏醒过来,只感到一种失重的感觉,不由得睁开眼睛向上看了看。
贺天嘴角紧抿着,脸上的表情Yin沉而又严肃,双眼注视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抱着莫关山一步一步地朝前走,脚步缓慢沉重,与急诊室里慌乱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惹得周遭的人都纷纷投来疑问的目光。
莫关山直直地望着贺天,没有说话,一直到他把自己轻轻放到床上,才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是的。”
贺天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飘忽,转过头不去看他。
这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这种慌张的表情,难道他是在害怕吗?
“如果我不配合,又会怎么样?”
“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琮爷已经发了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你抓回去,那个蛇立也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所以,你是逃不掉的。”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我,就是因为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一个护士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她熟练地给莫关山打上点滴,然后头也没抬地就退了出去。
“你放心,这里全部都是我们的人,你在这里是安全的。”
贺天走到莫关山的床头,伸出手想要像往常那样摸摸他的头发,却被莫关山转头躲开了。
贺天默默地收回了手又揣回衣兜,慢慢地说:“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莫关山沉默着注视着墙壁,没有回答。
贺天苦笑了一下,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烟,若无其事地用以前给莫关山点过烟的打火机点上,升腾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呵,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今年已经20了。”
莫关山转过头来和他对视着,依然沉默,但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好奇。
“我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跟你差不多大。他跟你可真像啊,一样的脾气暴躁,一样的目中无人,也一样的倔强不服输。”
贺天吐出一口烟,灰色的烟尘打着圈缓缓上升,逐渐飘散,最终消失。
“后来呢?”莫关山开口问道。
“他死了,那年他14岁。也就是在那年我下定决心要考警校,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杀死我弟弟的凶手。”
贺天把烟头揉进床头的烟灰缸里,身体后仰着趟在椅背上,没再接着说下去。
莫关山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他准备就绪。
过了半晌,贺天黯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那天接到电话叫我去警察局认领尸体,后来我才知道警察先联系了我的父母,只是我的母亲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崩溃了,直接住进了医院,办案的警察实在没有办法才联系了我。”
贺天弯下腰,用手捂着脸,声音呜呜咽咽地不知道是不是在哭:“见到我弟弟的时候,我不敢相信那就是他,那么苍白,那么冰冷,脸上没有平日的笑容,而是一脸的惊恐和害怕。你知道吗?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怕过什么,可是他死的时候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肯定是在大喊,喊爸爸妈妈,喊我,他想要我们救救他!”
贺天的肩膀细细地颤抖着,两只手死死地挡着自己的脸不让莫关山看。
“他是怎么死的,你弟弟?”
贺天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抬头时眼眶有些泛红。
“他遇上了抢劫。本来抢钱的人没打算杀他的,可是那些畜生见他不停地反抗,为了羞辱他,就强暴了他。事后又怕他报警,就干脆杀了他。”
听完,莫关山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背对着贺天。
贺天望着他单薄的背影,双手握紧在一起:“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跟他很像,所以当知道你的事的时候,我,我控制不住地生气愤怒。难以想象一个人在遭遇这些事情之后居然没有反抗,要是每个人当初都能勇敢地选择报警,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那么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罪恶,也不会有那么多年轻的生命早早地死去了。”
莫关山紧紧地闭上双眼,有泪水从眼角不停流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天真的想法而已,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去考虑过,没有亲身置身于那样的境地,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发表评论。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贺天直挺挺地对着莫关山鞠了一躬,深深弯下的腰半天都没有直起来。
“你刚才问我若是不跟我们合作你会怎样,其实我骗了你。即使你不跟我们合作,我也会保护你的,不管怎样都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无声的沉默,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贺天就这么安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儿,转身刚要离开就听到床上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我跟你们合作,只是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那些人扔进监狱。”
贺天眼眶chaoshi,嘴角微微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