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铁军卫的军营里流传着一本书,名叫《羽国志异》。
“二姑娘我们怎么办?”
云端看着纹风不动一心写书的万俟辞,着急了。
“现在铁军卫正严抓这种书,这个关头咱们要不还是别写了。”
万俟辞放下笔,竖起食指摇了摇。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书,越是禁,越抢手。”
“啊?”云端一脸懵逼,说:“您打算怎么做?”
万俟辞眯起眼,笑道:
“不就是打舆论战吗?我们也写,把水搅浑。”
一夜之间,苗疆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各种志异,涵盖人物之众,涉及范围之广乃前所未有,遍布整个苗疆。这一本本志异揭露了苗疆各部落的种种内幕,写的就跟真的似得。
一时间,人心惶惶。
在这种大环境下,铁骕求衣就变得不明显了。
但仗不住铁骕求衣自己跳出来认罪啊。
刚补完觉的万俟辞听说朝里多了一位名叫御兵韬的军师可真是呵呵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行吧,你们武将能打,不喜欢慢吞吞的蚕食,就喜欢刺激痛快的解决办法一劳永逸。
万俟辞面无表情的呆坐在床上,忽然想起苍越孤鸣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她心知肚明,是因为那碗避子汤。
她知道那天早上苍越孤鸣醒着,万俟辞也是故意说给他听。她知道自己伤了苍越孤鸣的心,但她赌不起帝王心。
万俟辞忽然回忆起过去,她做过很多次谋士,辅佐过很多位帝王,但并不是每一个主公都是自己选择的,有时是自己所在的立场决定。
别看万俟辞心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其实她也曾生过心魔。
她依稀记得第一世的主公快开战了还觊觎敌军将领的遗孀,当时正是生死关头,账内的谋士与武将跪了一地也无法说服他。
文武百官的劝谏声如犹在耳,万俟辞永远忘不了那位主公的眼神。
“寡人要睡女人,漂亮的女人,要么撤军,要么就让军师服侍寡人吧。”
他口中的军师,正是万俟辞。
武官大呼主公不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丞相更是捶胸顿足,字字泣血。
但都没有用。
那一夜,她爬了主公的床。
仗打赢了。
但在这之后,大帐中的灯火又亮了好几晚。
因为主公食髓知味,点名要军师服侍。
三个月后,她流掉了一个孩子。
听起来荒谬极了,但在那个人性崩坏礼教沦丧的乱世是非常寻常的事情。
咱们当臣子的,既然已经卖与一身才华,自然是要为主公排忧解难的。
主公用得上你,是你的荣幸。
这种说法甚至在当时颇为盛行,并获得了众多人的认可。
包括万俟辞。
万俟辞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心照不宣的规则。愚忠思想每个朝代都有,只不过是表现出来的程度或多或少罢了。
试想,若没有文学论坛的出现,若不是读了后世之言使她开蒙,她与当时的那些人有何区别?
自那之后,她封闭了自己的心,卧薪尝胆,这才有了后来推翻皇权的兵变。
一世又一世的历练,铸就了一个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兰陵先生。她决胜千里之外,能够为帝王带来振奋人心的大捷,以及流芳百世的贤名。
唯有爱之一字……她无法给予。
苍越孤鸣给她一颗真心,她要不起。
夜凉如水,昏暗的宫殿内有一道窈窕身影立于桌案后,笔耕不辍。
一豆灯火忽明忽灭映在浅灰色的眸底,透析出智慧的光彩。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吹起帘幔。
厚重的甲胄在行走间碰撞,沉闷的铁器声响伴随沉稳持重的脚步声铿锵有力的传来,自外而内,由远及近。
宫门大开,月光照了进来。
仪态典雅端庄,似空谷幽兰,发髻间的珠钗点雪随着她的书写轻轻摇摆,流光溢彩。
执笔者依旧八风不动,轻提手腕写下一字:
佛
魁梧健壮的军人来到她的面前,拱手抱拳一礼。
“王上被困佛国。”
“臣,御兵韬,请先生伸出援助之手。”